地獄公寓 第一卷 幽水村
《地獄公寓》
作者:黑色火種
地獄公寓第一卷 幽水村
第一章 詭異公寓
李隱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他的心臟,此刻猶如火燒一般疼痛不已。
又……來了嗎?
這次,是輪到了我?
李隱支撐著坐了起來,擰開床頭的檯燈。此刻,心臟的劇烈疼痛,總算是稍微恢復了一些。
他下了床,穿上拖鞋,接著,走出臥室,來到外面的客廳,將燈打開。
他看到了那個東西。
客廳雪白的牆壁上,此刻,赫然出現了一行完全由鮮血組成的字!這極度詭異的場面,若是一般人,在這午夜時刻看到,都會嚇得魂飛魄散。
但李隱卻沒有什麼反應。
“又輪到我了……”
他仔細地看向那行字。
月日,前往X市市郊的幽水村,並居住滿這一個月時間。 ”
這行詭異的血字,在李隱看完後,忽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,血居然開始像是被牆壁吸收進去一般,逐漸地……消失了。
幽水村……
李隱記住了這個名字。
還想回去睡,可是已經不可能睡著了。他索性也把客廳的燈打開,泡了一杯茶,喝了起來。他沒有吸煙的習慣,所以說也只能喝茶了。雖然咖啡或許效果更好,但李隱總覺得,品著茶香的時候,心情容易平靜下來。
看著茶水中映照著的自己的臉,李隱握緊了茶杯。
搬進這個公寓居住,已經……快一年了。
雖然一年似乎不算長,但李隱卻感覺,彷彿度過了無數年一般。
第二日,朝陽初升的時候,伏在客廳餐桌前的李隱醒了過來。
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,蓋了一條毛毯,這樣睡了一覺,也不知道會不會感冒。
桌子前的茶杯,餘下的茶也已經完全冷卻了。
他看了看客廳的掛鐘,已經……上午六點了。
李隱揉了揉眼睛,立即去洗漱,穿戴整齊,然後,自己給自己做了一頓早餐,煎了一個蛋,再將蛋加入昨天買的切片麵包中夾好,塗了一點沙拉醬,就算是今日的早飯了。
李隱其實很精通烹飪,主要是長期獨自生活,所以必須學習廚藝,時間長了,居然燒得一手好菜。
咬著嘴裡的自製三明治,再取出微波爐裡的牛奶,李隱翻開了日曆,計算了下個月,也就是6月的安排。
他是一個網絡小說家,而且在網上也很有名氣,目前已經和一家簽約,所以平日只要在家專心碼字,收取稿費就可以了。
“沒太大問題。”他咬著嘴裡的三明治,說:“6月只要帶著筆記,按時更新小說就可以了。嗯……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狀況。”
接著,他放下日曆,咀嚼著嘴裡的麵包和煎蛋,攥緊了雙拳。
絕對要活著……活著回到這裡來!
穿戴完畢後,他走出房門,卻根本沒有上鎖。
他所住的是在四樓的相當不吉利的一個房間號碼,但,這也不是李隱選擇的。
來到公寓的一樓。一樓沒有住戶,卻是一個類似賓館一般巨大的禮堂。禮堂各處都擺放著沙發和桌椅,供人休息。
而在其中一張沙發上,坐著三個人。
那三個人,看到李隱向這邊走過來,都紛紛站起身來。
他們分別是一個高個子、戴眼鏡的西裝青年,和一個戴著帽子、模樣清秀的小伙子,以及一個穿著綠色洋裝、面容非常可愛俏麗的少女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的牆壁,都出現那行血字了吧?”李隱沉吟片刻,問道。
三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。
他們,也都是這座公寓的住戶。
“原來如此,那麼至少這次有四個人做伴了。”李隱鬆了口氣,也一併坐下。
四個人的神色,都很凝重。
“李隱……”那個綠衣俏麗少女面色非常擔憂地說:“真的……沒事嗎?這次,居然要我們待上一個月?而且還是在遠離城市的郊區村落?”
“是啊,”戴眼鏡的西裝青年也是說道:“我查過地圖了,X市市郊背靠大山,非常荒涼偏僻,就連什麼希望工程都沒有和那裡產生聯繫,完完全全是落後的山區村莊啊。”
“中國的農村多了去了。”李隱卻很是鎮定:“像那樣完全和城市脫節的窮困落後村莊,也絕對不在少數。別想太多了,反正,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“但是……我還是很……”那戴眼鏡的西裝青年還想再說什麼,那個戴帽子的小伙子阻止了他。
氣氛一下再度陷入沉默中。
又過了很久,也沒有人再出現,估計,這次家中牆壁出現血字的,也就他們四個人了。
“快七點了。”李隱看著手錶,說:“你們三個先去上班吧,我繼續在這等,如果有新的成員,我再打電話給你們。”
李隱的鎮定和睿智,一直都令他們幾個很安心,於是,三人也都紛紛起來,離開了公寓。
剛才,李隱已經用手機上網,可是一直都沒有查出幽水村這個地方。不過既然說了是在X市的市郊,總會找到的。
如果單靠這些線索找不到,那行血字就會指示,更加確切的地址。
而到了他們必須要進入幽水村。並在7月7日以前,絕對不可以離開那。
絕對不可以……
時間如梭,很快,到了
此刻,是在下午2
陡峭的山路上,李隱,隨同那三人,一步一步地前行。
這座山,名為黑烏山,而那幽水村,經過反複查證,確認就在這座山西側。山勢險要,和外界的交通非常不便,村子和外界幾乎與世隔絕,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,連水電都沒有,這可以說是相當窮困了。
那戴眼鏡的西裝青年,名叫秦守天,他是一名小報記者,因為時常在外面跑新聞,所以倒也不算太累。但其他二人,那戴帽子的小伙子羅恒炎,和那綠色洋裝俏麗少女葉可欣,都是平日里坐辦公室的普通白領,走了好幾公里的山路,鞋子都磨破了,他們都感覺異常疲憊。但是,誰也不敢歇息。必須要盡快在天黑以前,到達幽水村。
手中拿著指南針和地圖的李隱,看上去倒沒有怎麼疲勞。
“李……李隱,”羅恒炎上氣不接下氣地問:“還,還要多久才到啊,我,我的腿都快要斷了……”
“你想停下就儘管停好了,”李隱看著指南針,連頭也不回地說:“只要你不怕死,我也無所謂丟下你。”
“怎……怎麼會!”羅恒炎很清楚李隱的個性,不……其實,每個人都是這樣的。
在那個公寓生活的人,最後都會變得漠視他人的生命。羅恒炎住進那個公寓,也就半年的時間而已。
又走過一個山頭,李隱精神一振,看向山腳下,說:“快看!到了!”
那果然是一個很大的村莊。雖然看起來很破敗,不過房屋搭建得倒沒有想像中那麼寒酸,一眼看去,寬敞的土地上蓋著幾百座樓房,其中還有兩層樓的樓房,樓房和樓房之間種著一排排稻田,還可以看到很多人辛勤耕作著。
到了這裡,問題就不大了。
接下來,四人都興奮地朝山下趕去。
進入幽水村的話……那麼就等於是完成了那血字的指示。
沒有人,可以違背那血字的指令。
走到山腳下,忽然李隱注意到,一個挑著兩桶水,長相秀麗的農家女孩經過,於是立刻叫住了她。
“這位姑娘……”李隱走上前問:“這裡……是幽水村沒錯吧?”
那農家女孩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,一雙眼睛大大的,很是迷人。
“對,沒錯。你們……”那農家女孩看著李隱,不解地問:“請問……你是……”
“我們是從K市來旅遊的,走了很長的山路,想到村子裡歇歇腳。”
女孩立即興奮地說:“真難得,居然會有城里人來啊。我叫阿秀,你們跟我來吧,我帶你們去王大叔的飯館去,王大叔家的素面味道真的非常好哦,都是用井水做的。”
井水……這個村子,果然沒有自來水嗎?
而且,剛才眺望的時候,也確實沒有發現電線桿。看來這個村子果然相當落後啊。
那個叫阿秀的農家女孩倒也很熱情,李隱他們便跟著她走了。
這時候,李隱的視線,無意中,移向了阿秀身後挑著的一個水桶。那個水桶裡的水看起來很是清澈,不知道是井水還是溪水。
但是……李隱的身體,在此刻卻像是觸電一般地震住了!
那水桶的底部,赫然,出現了一張無比慘白、雙眼無瞳的女人面孔!
這張面孔出現地極為突兀,令人根本都反應不過來!
李隱瞬間倒退了好幾步,心臟狂跳不已。隨後再走過去看向那水桶……依舊是一桶普通的清水而已,毫無異常之處。
但是,李隱卻非常清楚,剛才他所看到的,絕非眼花。
“阿……阿秀姑娘……”李隱強行克制住內心的恐懼我們還是不麻煩你了。看你挑著水桶也挺忙的。 ”
隨即也不等阿秀回應,他就迅速轉過頭,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三個同伴,給他們示意了一個眼神。
三人立即心領神會,連忙跟著李隱離開了阿秀。阿秀則是愣愣地待在原地,不明白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。
走在村子裡,他們的生面孔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。村子裡的人都疑惑地看著他們,這黑烏山也不是什麼名勝古蹟,怎麼會有遊客前來?
葉可欣低聲詢問李隱:“李……李隱先生,剛才……你已經,看到,'那個東西'了?”
李隱默不作聲,只是點頭作為回答。
雖然早知道,進入幽水村,絕對不可能平安無事地度過一個月,但是,沒想到剛剛踏入這片村子,還是在大白天,就……
李隱看向頭頂的天空,只感覺太陽似乎也在漸漸被雲朵所遮掩。
這一次……他們四個,能有幾個,活到回到K市的那個公寓去呢?
一年了……這樣的事情,李隱經歷了很多次。
他有好幾次,都險些死去。
險些死在“那些東西”手上。
“那些東西”,是從哪裡來的,為什麼會出現,沒有人知曉,但卻是無處不在,可以在任何地方、任何時間,置你於死地。
而在這個世界,唯一可以躲開“那些東西”的地方,就是在K市的那座公寓內。只有在那裡,他們絕對可以保證安全。
這,就是成為那座公寓的住戶後,絕對無法違背的規則。
第二章 進入
一切都是從一年前的那一天開始的。
現在回想起來,都感覺是一場噩夢。
大學畢業後,李隱不顧父母反對,毅然成為了一名網絡小說家。當然,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夢想、理想之類的原因,純粹也只是做這一行自己可以賺錢罷了。
寫網絡小說作為正職的,是很少有的,而李隱就是一個。其實他的稿酬收入並不能算太高,也就只能勉強維持生活。而且,將來他新的作品也未必能夠繼續受歡迎。這個年代,喜新厭舊的讀者多了去了,何況是網絡小說這種快餐文學,僅僅只是人們的調劑品罷了。
李隱一度也很迷惘。總感覺,人生的未來很沒有方向。在K市一個人租房子住,每天剛起來就打開電腦碼字上傳,日常購物都基本是通過網絡,簡直就變成了“宅男”一般。
他寫的多數都是戰爭題材的小說,雖然他本人根本不是很了解戰爭。而他的小說在網上,人氣也日漸下滑。這個月,訂章節的人越來越少了,一個月的收入還不到八百塊。別說是日常生活了,就連房租都要成問題了。
總感覺,人生已經走到了一段很窘迫的道路。
那一天……
李隱在K市的一條商業街上漫步走著,平時這個時候,他都是在家裡更新小說,可是現在……他卻在考慮今後的人生。
自己終究還是太過天真了,雖然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天,但是認為只要過了一段日子,有了一定儲蓄,那可以投資炒炒股,將來說不定還可以自己創業。
但是,事實根本就沒有那麼單純。
去找工作嗎?他沒有任何工作資歷,現在什麼單位不講究經驗?剛進入社會的大學生,多如牛毛,根本就不會被特別重視。
捏著手上的一份求職周刊,李隱的眉頭越皺越緊。
走著走著,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進入一個社區內,進入了一條巷子。
“還是……先去找一份工作吧,”李隱實在做不到回到家裡去求父母,就算拼也得先度過難關才行。
畢竟……這個月的房租再拖欠的話,房東就只有把自己趕出去了。
當初從家裡搬出來單過,也是因為和父母理念不合,想有一天自己有了成就再回家去。可是……如今卻變成了這樣。
走著走著,他忽然猛地感覺後背傳來一陣涼意。
他將橫在面前的求職周刊拿開,而在太陽下,映照在地面上的,自己的影子……
卻依舊將那份求職周刊拿在面前!
接著,就只見他的影子,發生了更可怕的變化。
李隱,明明現在一動也不動,可是,腳下的影子卻開始移動了!影子,脫離了李隱的腳下,在地面上朝著眼前巷子的拐角處移動而去!
李隱頓時愣在當場,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!
他此刻,沒有影子了!
不顧一切的,他當時腦子一片空白,只是飛奔而去,沿著那影子逃跑的方向!而在這七拐八彎的巷子中,影子移動的速度非常快,李隱也是花費了很大力氣才追上它。
終於,又穿過一條巷子,李隱看到影子進入了一塊非常空曠的空地。這塊空地的中央……有一座非常高的公寓。
那座公寓,粗略看上去應該不會低於二十層。公寓佔地面積也很大,大約有兩百多平方米,牆面是白色的,外樓面上則是一排排整齊的陽台。
而這座公寓,有著一個極為詭異的地方。
現在是正午,太陽直接照射下來,而這巨大的公寓……在地面上,居然沒有影子!
怎麼可能?
李隱拼命揉了揉眼睛,他強烈懷疑自己是在做夢。
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。
公寓一樓處的入口處,是一個旋轉門。而自己的影子,則在地面上,移動到了那旋轉門處,在地面上自動穿了進去。
此時此刻,小時候聽的許多鬼故事,全部都在李隱腦海中復蘇起來。
他此時距離這座公寓也不過就三十米的距離,而那座看似普通的公寓,卻彷彿是一個要吃人的怪獸一般,隨時都會將他吞噬掉一般。
但,不知道怎麼的,他還朝著這座公寓走過去。
彷彿,是什麼東西,在召喚著自己一般。
走到那旋轉門前,李隱伸出手,推動那旋轉門,走了進去。
而映入眼簾的,是一個寬敞的大堂。地面是光潔的大理石,天花板上掛著水晶吊燈,大堂的左側可以看到樓梯,而右側則有著三部電梯。
只見他的影子,在地面上漂浮到了一座電梯前,隨即那電梯門開啟,影子飄進去後,電梯門就關閉了。
李隱立即飛奔到電梯門前,緊張地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牌。
電梯,停到了四樓。
李隱連忙跑到另外一部電梯前,按下了按鈕,電梯門緩緩開啟,他則一個箭步衝了進去,按下了四樓的按鈕。
隨著樓層數的上升,李隱的心也被懸了起來。
我的影子……我的影子……
李隱心裡強烈感覺到,如果失去了影子,意味著什麼可怕的事情。
終於,到了四樓,電梯門開啟的瞬間,他立即走出去,站在一條長廊上。
那條長廊上,光線也很充足,可是越是向前走,就越有一種幽深的感覺。長廊兩側,有著一扇扇門。門上都標註著門牌號碼,等等……
而當李隱走到室的門口時,忽然,只見他的影子,從那房間的門縫處飄了出來,又回到了李隱的腳下。
然而,影子依舊做著李隱沒有做的動作。
影子的右手上,似乎抓著什麼東西,但無法看清楚。隨即,影子就將那東西,塞入了影子的褲子口袋中。當做完這個動作後,它的雙手就垂了下來,一動不動了。
李隱試探著揮動起右手手臂,令他意外的是,影子也跟著做起揮動右手的動作來!
影子……歸位了?
這時候,他將右手,探入了剛才影子放東西的那個褲子口袋,摸到了,一個硬邦邦的東西。
那是一把鑰匙。
鑰匙看起來也很普通,只是上面刻了這個數字。李隱因此看向自己身旁的那扇404室的門,顫抖著,將鑰匙插入鎖孔內,輕輕一轉動,門,就開了。
他走進了404室內。
入眼處,是一個相當大的客廳,擺放著茶几、沙發、衣櫃、電視機,甚至電視機還附有卡拉OK、立體音響,似乎還是市面上相當貴的一款。而電視機旁邊,就是一排落地窗,外面連著陽台。
仔細看了一番,還附有兩間臥室、書房、衛生間和廚房。而且房間裝潢得非常好,家具都很新,而且多數是名牌貨。房間大約七八十平方米,以目前的房價而言,這個房子就算是二手房,也絕對便宜不到哪裡去。至少……以自己目前的收入,對這樣的房子根本是望塵莫及的。
這……究竟是怎麼回事?
“你……你是,新來的住戶?”
李隱聽到這聲音立即回過頭一看,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綠色洋裝的俏麗少女。
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李隱頓時充滿警惕地問道。
“你,你別害怕,”少女連忙擺擺手我和你一樣……也都是影子忽然自動地跑入這個公寓,然後,就變成這個公寓的住戶了。你,也拿到了鑰匙吧? ”
李隱一驚,隨即拿著鑰匙,大步走向那少女,問:“到底是怎麼回事?這……這座公寓,究竟……”
“既然你是新的住戶,根據慣例,我帶你去見我們的樓長吧。他是我們一致推舉的,你去見了他之後,他就會告訴你情況,接著會把你的到來登記下來。”
“樓……樓長?”
“這座公寓目前一共住了三十九人,加上你就是四十人了。我們所有人……全部都是,強行被這座公寓束縛住,並不得不一直住在這裡的。”
李隱頓時勃然大怒:“你……開什麼玩笑?我怎麼可能住在這個鬼地方!”
那少女苦笑著說:“沒辦法的啊……我,我當時剛進入這座公寓的時候也很害怕,但是……真的沒有辦法的。我們的影子一旦進入了這座公寓,被賦予了那把鑰匙,就代表成為了公寓的住戶,那樣……就逃脫不了這座公寓了。”
說到這裡,那少女也是一臉的痛苦表情。
“不……不能逃離?”李隱此刻越來越感覺情況變得詭異,問:“為什麼無法逃走?”
“過去,也有過被選為住戶,但是,卻不住在公寓中的人。那樣的人……就會被自己的影子殺死。”
“什……什麼?”
李隱頓時目瞪口呆。
“你……開玩笑吧?”
“你不是看到了嗎?那影子已經被這個公寓完全操縱支配了。平日里,影子完全可以由你自己隨意地控制和支配,但是……如果你做了違背規則的行為,影子就會操縱你自己的身體去自殺。我住進這個公寓兩年了……看到過很多,因為違背公寓的規則,被影子操縱而自殺死亡的人。”
人,居然反過來被影子操縱?
如此荒誕不經的話,可是李隱卻無法反駁。因為,他剛才可就親眼見證了自己影子的異常變化啊!
李隱開始感覺到這座公寓,完全超越了他的常識認知。
“這……這座公寓……是誰建造的?究竟,為什麼要選擇我們當住戶?”
那少女搖著頭,說:“我不知道……兩年來我也思考了很多次,可是我都無法理解,真的沒有辦法理解!這座公寓,本身就是無法理解的!不過,只有一點可以肯定。我們無法見到建造這座公寓的人,而對不是住戶的人而言,公寓也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你,是不是穿過一條巷子來到這的?”
“對……對啊……”
“其實,那根本就是條死胡同。只有被選為住戶的人,才能通過那條巷子,進入這個公寓。公寓所佔有的這塊空地,也是根本不存在的。是根本不存在的土地啊!”
“不……不存在?”
李隱看著落地窗外的陽台,外面,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赫然可見。
“我們看得到外面的世界,但是,外面的世界是看不見我們的。”少女看出李隱地疑惑,向他解釋道:“等你離開公寓,走出那條巷子,你也會根本看不到公寓的。不是住戶的人,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存在著這個公寓。”
但,這座公寓是確實存在的。
而且一旦進入,就等於踏上了一條極為凶險恐怖的不歸路!
第三章 血字的規則
這座公寓存在的歷史,據說已經難以計算了。而在這座公寓裡住過的人,也是相當之多。幾十年下來,住戶們之間都有了默契和經驗,明白到該做什麼,不該做什麼。怎樣做對自己有利,怎樣做對自己不利。
所以,每當有新的住戶搬進來,都會有老住戶前去告訴他詳細的注意事項。如果說不說清楚,就有可能觸犯禁忌,死無葬身之地。
而最基本的規則有兩條。而一旦成為公寓的住戶,那麼,這兩條規則,無論如何都要遵守。
第一,也是最基本的,除了血字的指示要外出的情況以外,絕對不可以連續離開公寓的時間超過四十八小時。一旦違背這條規則,就會死。
第二,成為住戶後,自己所住的房間,牆壁出現血字後,就必須絕對遵守血字的指示,如果稍有違背,也會死。
李隱親眼見到過不相信這兩條規則,而不理會血字指示,離開公寓的住戶。而那些住戶,後來也全部都極為詭異地死亡了。
無一例外!
葉可欣室的住戶,所以是李隱的隔壁鄰居。而羅恒炎則是507室的住戶,他已經住了半年,執行過兩次血字指示都活了下來,那秦守天則是住了九個多月,執行了三次血字指示。
血字指示,一般是指定去特定地點,做一些特定行為,而在這段時間內,必定會發生出許多詭異無比的現象。
往往,還沒有意識到,就已經死了。甚至死了的時候,都還無法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。
聽起來相當不可思議,甚至可以說難以想像,但……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李隱當時,也是花費了很長時間,才完全接受這一切。畢竟,這突如其來的一切,太過不現實了。可是,他當時,沒有勇氣敢離開公寓超過四十八小時的時間。畢竟,那種行為和自殺無異。
最終,他向公寓的其他住戶們藉了點錢,還清了房租,住進了這座公寓。
公寓內的住戶們,基本上都和他一樣,是因為影子自動進入這座公寓,追趕影子的過程中進入的。而在這座公寓中居住時間最長的,就是樓長,夏淵。
夏淵,是一個年紀輕輕,戴著眼鏡,看上去很斯文儒雅的一個男子。而他,居住在這座公寓的時間,已經超過五年。他告訴所有住戶,要想在這個公寓中活下去,唯一的生機,就是能夠在規定時間結束後,及時逃回公寓內!無論指定地點存在著什麼,遭受到怎樣的詛咒,一旦逃回公寓內,就能夠完全地脫離一切危險。進入公寓後再走出去,也就不用擔心會受到傷害。直到……下一次血字出現為止。
這一年來,李隱親眼見到過,因為不相信住戶們的話,被選擇為住戶但不住在公寓內的人的下場。他曾經前去勸說那些人立即搬進公寓裡去住,可是對方都是不屑一顧。結果……在超過四十八小時候,李隱都親眼看見,他們的影子,一個個地發生變化,要么操縱他們跳樓,或者拿刀子自殺,其中最慘的一個人,被影子操縱跑到了一個十字路口,被一輛貨車當場碾死,變為一團肉泥。而看到那一幕以後,李隱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看到肉都會想吐。
血字指示,一般都是由易到難的。第一次血字指示,危險度最小,存活的機率也相當大,但從第二次開始,危險度和詭異程度也會逐步增加,接著第三次……第四次,都是要拼盡全力才能夠僥倖活命的。
血字指示,間隔的時間一般是以月為單位,根據老住戶的經驗,從未出現超過半年未給予住戶血字指示的先例。而房間出現血字指示,心臟就會產生出灼燒的感覺,那樣即使不在房間裡,也會立即意識到自己的房間出現了血字。一旦看完血字並記住,血字就會消失。
血字指示,從來不會指示他們無法實現的行為,比如叫他們到月球上去這類行為是不會有的,都是物理上可以實現的行為。
最後,根據老住戶們幾十年來的經驗,得出了一個結論。
那就是……要離開這座公寓,方法唯有一個。
那就是……連續完成十次血字指示,還可以活著,就能獲得自由,搬離公寓而不必擔心會死。
當然,“連續”二字根本就是多餘的,因為,完成的標準,僅僅只是可以活著回到公寓去,如果死了,自然也就無法再完成下一個血字指示了。而這樣一來那人居住的房間就會變為無主房間,直到新的住戶搬進來,才會產生出新的血字指示。至今為止,他也已經執行了三次血字指示,而上一次執行血字指示,幾乎可以說是九死一生!指示的內容很簡單,前去某座廢棄的學校的五樓,待到當晚午夜零點就算指示結束。當時,跟他接到同一血字指示的,連他在內一共六人。而當晚一到午夜零點,所有人都撒開腿要逃出學校。然而……不管走到哪裡,他們都會發現是死胡同!而接下來,在逃跑過程中,他們還發現,身邊本來好好的同伴,突然之間就變為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!
最後,李隱咬著牙,從窗戶跳到一棵樹上,再爬下去,然後坐著其中一個死去同伴的車子,踩下最大油門逃往公寓!
李隱雖然學過開車,但是並沒有駕駛執照,那輛車子又比較新型,他當時也是捏了一把汗才開回公寓所在的社區。
可是……就在他當時下車的時候,就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他的腳!
而當時的他倒在地上,只看見……一個穿著校服,面色慘白的小孩子,身體就貼在車子底部!
而李隱當機立斷,當即將腳從鞋子中抽出!接著,拼命地跑入那個小巷中!
他為了鍛煉自己的跑步速度,幾乎每一天都會去健身房強迫自己鍛煉跑步速度。其他住戶也和他一起鍛煉,到最後,幾乎每個人都鍛煉出足以和長跑運動員堪比的速度。
但……無論速度再快,身後那學生模樣的小孩子,還是在不斷接近他!李隱每次回頭,都會看見……他正在接近自己!可怕的是……他只是很單純地在走路,怎麼看都不可能會是能追上自己的速度!
最後,當他跑到距離公寓僅僅十米的時候,他就看見夏淵等一群住戶已經在旋轉門那裡等他了!
“快啊!李隱!”那時候,一向看起來斯文儒雅的夏淵,拼命扯著嗓子大喊:“再有十米,你就安全了!快啊!”
據後來夏淵所說,當時他們看到,那個鬼,距離李隱的距離……不足兩米!
而那最後的十米,李隱是拼了命地衝過來,而在這同時,那個鬼也已經將距離差縮減到零,已將張開雙臂,要抱住李隱!
但是,夏淵他們,都無法跑出去救他!畢竟,離開公寓,生命的安全就再也沒有任何保障了!
而李隱在最後那一瞬間,忽然速度再一次爆發,怒吼一聲,沖向旋轉門,猛地推了進來!而在這過程中,那個鬼小孩,已經碰到他的兩側腰部!
李隱進入公寓後,那個鬼,就再也無計可施。在門口站了許久後,身體化為輕煙,慢慢消失了。
事後,李隱將上衣撩開後,驚恐萬分地發現,自己腰部兩側,居然……各自留下一個小小的黑色手印!那手印,過了很長一段時間,才完全消失看不見。
而在那次事件過了兩個月後,也就是現在的這次指示了。
對自己而言,這是第四次執行血字指示了。
絕對……是危險提升到了極高的地步!
這個村子比想像中要大很多。
不過,和預想的一樣,不存在著可以供人居住的旅店。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當然,根據血字的指示,必須要“住”在這裡。離開幽水村的範圍,就算是違背了血字指示。
這座村子被山巒環繞著,周圍的地勢險峻,有一條很長的河流經過村莊,成為水源的最佳保證。有了這水源,就能夠灌溉莊稼,村子裡的人也能夠得以在這大山中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。
田地裡種植的,多數是水稻。甚至一些還不到十歲的小孩子,也赤著腳在稻田裡幫忙插秧,滿臉都是泥土和水。
走了一段路後,終於一個中年男人走上來,問:“幾位先生……是城里人?”
那些孩子們也都很好奇地看著李隱他們,畢竟,在這大山中,也難得看到一個城里人。他們中許多人,根本沒見過電燈、電視機之類的。
而李隱則是隱約感覺到,那中年男人的語氣裡,似乎包含著一些敵意。
“如果你們是要採訪那件事情的記者,就立即給我離開!”中年男人說到這裡,眼睛瞪得很大:“都那麼多年過去了,還糾纏著不肯放啊!”
李隱心猛地一突,那件事情?
會不會,和這次的血字指示有什麼關聯?
他連忙擺著手說:“不是的,先生,您誤會了……我們,只是普通的觀光客,想來借住在貴村而已。放心,我們會付錢的。”
這個年頭,確實有一些資深驢友,不按照旅行社的旅遊線路進行自助遊,進入一些荒山野嶺地區。不過,這黑烏山本身也不算什麼旅遊景點,一般也不會有遊客前來。
中年男人顯然不相信李隱的話。
“胡說!你們還是快給我走吧!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用心!”
那中年男人越來越是激動,但李隱很清楚……他絕對不可以離開這個村子。根據血字指示,他必須在這個村子待上一個月的時間,否則的話……
他就會死!
血字的指示是絕對要遵守的,李隱對這一點,已經刻骨銘心。
“什麼事情那麼吵啊?”
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,隨後,人們紛紛推開,一個頭髮蒼蒼的老人,被一個大概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攙扶著,慢慢走過來。
“村長……”
“村長,他們是城里人,肯定是衝著李冰的那件事情來的!”
“對!肯定是那樣!”
老人看起來,似乎已經八十多歲了。他顫顫巍巍地走向李隱他們,說:“年輕人……你們,究竟是為了什麼前來的?”
李隱連忙上前行禮,說:“你好,老村長。我們純粹只是進入這山中游玩,想體驗農家風情,所以才想住在這個村子裡。你放心,我們不會白住的。”
“哦?體驗農家風情?滿有意思的嘛。”老村長像是在思考什麼,隨後說:“那好,你們,就住到我家去吧!”
李隱一愣,這村長……居然那麼爽快就答應了?
“村長,你……你怎麼能夠讓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去你家呢?”那個中年男人立即說道:“他們肯定是記者啊!”
“無所謂,”那老村長卻是很豁達地說:“幽水村也很長時間沒有客人來了。難得來了客人,怎麼可以不好生招待呢?”
老村長的這番話,讓李隱懷疑,莫非村長別有所圖?
但,只要能住下來就好,其他的……都別管了。
老實說,考慮到下個月7日離開時的逃跑問題,李隱依舊很頭痛。以這山勢來說,開車比走路更慢,所以只能步行逃離。但是如此險峻的山勢,如果被追逐的話……他們四個人,能夠有幾個活下來?上一次,六個住戶,僅僅李隱一個人存活啊!
所以,李隱決定弄清楚,究竟……在這個幽水村里,存在著的邪惡力量的真面目是什麼,或許,可以找出對策!
第四章 水
李隱還記得,臨出發前,夏淵特地給了他一個忠告。
“第四次血字指示開始,危險,往往處於無形之中。要活下來,就要觀察、謹慎,尋找出某種規律,即使再微小的不自然也不能放過。已經很久沒有能活過三次血字指示的人了,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活下去。”
而他特別強調的一點是——
“千萬不可以相信任何人說的話,甚至,連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。因為,你的眼睛會欺騙你,也許你明明走在懸崖峭壁上,可你卻會感覺自己實際上在平坦的地面。”
李隱牢記著這些話,一刻,也不敢放鬆。
而村長此番的邀請,則是一個極大的“不自然”。
“我是本村村長,姓張。”那老村長被那年輕女子攙扶著,帶李隱他們四人,向他自己的屋子走去。
“張村長,”葉可欣先一步提出了疑問:“為什麼……你願意讓我們住下來?”
“哈哈,”那村長卻是神秘一笑,說:“我和那些未開化的老古董不一樣。幽水村不能永遠都在這大山里固步自封地發展。別緊張。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。 ”
攙扶著他的那年輕女子忙說:“爺爺,這……真的好嗎?明天,就正好,是冰兒的祭日啊,在這個時候……”
冰兒的祭日?
李隱的心一咯噔。
明天……就是根據公寓的血字指示,正式在幽水村開始居住的日子。而那個冰兒,就是剛才提到的“李冰”嗎?
又恰好是祭日……
如果說是巧合,打死他他也不信。
村長的房子倒算是氣派,居然有點小洋樓的味道,有三層樓高,外樓面都是鋼筋混凝土,不同於其他房屋多數是一般的水泥房屋。
畢竟也不是客氣的時候,李隱他們也就進了村長的家。
當然,村長也很謹慎,帶他們去了自己的房間,坐下後,讓他那個孫女先離開,把門關好,接著,問道:“那麼,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?”
畢竟是來歷不明的人,村長也要搞搞清楚。
李隱回答道:“我叫李隱,這位是秦守天,羅恒炎,葉可欣……”
就在這個時候,忽然門開了,走進來一個平頭年輕人,冷冷地掃視著李隱他們,對村長說:“爺爺……果然,我聽村里人說,你帶了群來路不明的人要住進來,是真的?”
“阿武!怎麼這麼不懂禮貌!”張村長立即怒道:“我請誰來,還要你批准不成!”
那叫阿武的年輕人卻毫不相讓,說:“爺爺你想請誰是你自由,但我可看不慣這幫不三不四的人跑村子裡來!”
頓時,性子較急的羅恒炎心頭火起,立即站起身你說誰不三不四的! ”
李隱立即也站起來,低聲說:“你有沒有搞錯!現在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嗎?”隨後賠著笑臉說:“這位先生,我們是在體驗農家風情的,絕對沒有惡意,住上一個月,我們就會離開。”
“一個月?”那個叫阿武的年輕人勃然大怒,說:“還想住那麼長時間?給我滾!告訴你,什麼鬧鬼,都是心虛的人說的,那個李冰是自殺的,公安局都結案了!還有人借鬼神之說,捕風捉影!”
自殺?
這倒是讓李隱有些意外。
但是,這依舊很讓人感覺緊張。鬼故事誰都看過,自殺的人變鬼,也是很常見的套路。
阿武的怒目相視,卻令李隱更加確定……“鬧鬼”,不是什麼捕風捉影。
“好了,阿武!”張村長將拐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地面,說:“你給我回房間去!李先生他們就是我的客人,你怎能夠對客人無禮!”
“哼!”阿武卻根本不予理會,說:“爺爺,你還真讓他們住一個月?你知道他們的底細?”
張村長揮舞起拐杖,就朝那阿武打去!後者猝不及防,肩膀重重地敲了一下!
“給我回房間去!”張村長一邊發怒,忽然,又開始咳嗽起來。
李隱甚是不解。
為了他們幾個素不相識的人,打自己的孫子?這村長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?
“不自然”的程度,越來越強烈了。
那阿武則是對李隱他們怒目而視,說:“看你們得意到什麼時候!”接著,就衝出了房間,結果,和一個中年女子撞了個滿懷!
“阿武!你這是做什麼啊!”那中年女子捂著額頭,說:“這麼橫衝直撞的!”
“媽,你自己去問爺爺吧!”然後,阿武就衝了出去,那中年女人也立即追上去。
“讓各位見笑了,”張村長立即關上門,說:“各位什麼也別在意,儘管住下就是,住下就是。”
李隱感覺到,似乎張村長請他們來,有什麼用意存在著。
是什麼呢?
張村長家裡,一共住了四人,便是他,女兒張英蘭,也就是剛才那個中年女人,以及孫子張洪武,孫女張素月,也就是那個年輕女孩。而村長的女婿,則在三年前去世了。
以阿武的氣氛,李隱認為,大家一起用餐實在是不合適,所以建議,晚飯他們就開小灶解決,不用勞煩村長了。反正為防萬一,也帶了大量的食物。
令李隱意外的是……村長倒沒有堅持,聽他那麼說,也就同意了。
夜深了。
湍急的水流順著瀑布傾瀉而下,阿秀則淌著水,朝著瀑布走去。
“冰兒姐姐……”她此刻,滿臉都是淚水。
而同一時間,在村長家附近,就住著那個早上為難李隱他們的中年男人。他叫閻浩天,是村子裡一個很豪爽的人,也比較有人望。目前,還是光棍一人獨居。
“村長在想什麼呢……”
這個時候,已經快到午夜零點了,可是,閻浩天依舊難以入睡。
按理說都快夏天了,可是他卻感覺渾身發冷,所以多蓋了一張被子。但縱然如此,還是感覺瑟縮發抖。
忽然,他感覺被子裡,濕濕的。最初還沒有太在意,可到後來,感覺整個被子彷彿被浸在水中一般!
閻浩天立即坐起身掀開被子,整張床不知道何時,完全被水浸濕了。
他立即坐起身,當雙腳觸及地板的時候……也是浸在水里!
“怎……怎麼回事?”
他開始驚疑不定起來。
房間很黑,由於沒有電燈,他根本無法辨別方向,只能夠摸索著前行。因為長時間生活在這裡,已經很熟悉了,所以也沒有撞到家具。
摸索到抽屜,發現上面也都是水。拉開抽屜,取出了煤油燈和一盒火柴。
點燃燈後,他稍稍心安。
此刻,已經過了午夜零點。
時間,進入了
閻浩天走出臥室,來到外面一看,發現地面的積水相當嚴重。
“下大雨了?”
可是,窗外明明是皓月當空,哪裡有絲毫降雨的跡象?
很快他感覺到,水是從天花板滴下來的。
閻浩天舉起煤油燈,一看,天花板上,果然是有著水。
但……他看到那景象的同時,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!
怎……怎麼可能?
雪白的天花板上,居然,留下了一排排的腳印!由水組成的腳印!
那腳印,清晰可見五隻腳趾,試問人有可能倒吊在天花板上走路嗎?
閻浩天定了定神,緊咬著嘴唇,看著那些天花板上的腳印,居然延伸到廚房中。
雖然非常恐懼,但閻浩天還是想去看看。或許,能夠找到什麼解釋,理解這種詭異的現象。
他顫抖著,漸漸走向廚房。
廚房並不是很大,完全可以一覽無餘,根本無處能夠藏人。
除了……那個大碗櫥。
而天花板上的腳印,居然就是延伸到碗櫥上方,然後,移動到了碗櫥所靠的牆壁上!
“不,不可能的。”
閻浩天高舉著煤油燈,慢慢地走向碗櫥。每一步,都如履薄冰。
終於走到碗櫥前的時候,他用左手,抓住碗櫥的門,深呼吸了一下。
“不會的……和我無關……李冰,你是自殺的,不是我害你的,你,你別來找我……”
然後,他猛地將碗櫥的門,完全打開!
煤油燈的映照下,映入他眼簾的是——
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一個個碗和湯匙。
一切都很正常。
“呼——”
閻浩天此刻感覺渾身都要虛脫了,不過總算是輕鬆了下來。果然,是自己嚇自己啊。
但是天花板上的腳印,是怎麼回事?難道是誰惡作劇?但是村子裡沒人和自己有過節啊。還有,單單那些腳印的水漬,能夠積起那麼多水嗎?
還是,先把水都舀出去吧,否則,根本沒辦法睡覺了。
於是,他便將碗櫥的門合攏,決定先拿臉盆去舀水。
就在碗櫥的門即將關上的剎那……
一隻毫無血色的手,居然從碗櫥中伸出,將門頂住!
閻浩天還來不及反應,又有一隻手伸出,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,隨即,碗櫥大門打開,閻浩天的身體,就這樣被揪入了碗櫥內!
碗櫥的門重重地關上了,許久,都沒有反應。而那些積水,則如同被吸收一般,滲入了地面,消失了。
一陣風吹來,碗櫥門再度被吹開,裡面,依舊只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碗,和湯匙。
第五章 阿秀
李隱看著窗外皎潔的皓月,在手錶的指針跨過午夜零點之時——就意味著,他們已經被束縛在這個村子中了。只有一個月後,到了7月8日午夜零點,才可以離開這。
一個月……還真是長得罕見啊。
以慣常的血字指令而言。
他還清晰記得……葉可欣第一次帶自己,去見夏淵的情景。
住在第一印象就是——不會吧?他就是在這個恐怖的地方住了四年的人(一年前夏淵居住時間為四年),真的假的?
戴著副無框眼鏡,穿著筆挺燙貼的西裝,身材修長,面容儒雅和善,看起來……怎麼也無法和李隱心目中的樓長劃上等號。
“你是新的住戶?”夏淵那時候,很容易地就接受了他,似乎已經習以為常。
“是的,夏先生,我……”
“什麼也別說了。”夏淵立即讓他在房間內坐下,然後對葉可欣說:“可欣,去通知大家來新人的事情吧。”
可欣那時候看著夏淵,臉不禁像熟透的蘋果一般,居然都有些不敢直視他。接著,靦腆地點了點頭,走了出去。
夏淵的房間,和李隱的差不多大。不過,相比之下,佈置得更為樸素一點。
“你別太緊張,”夏淵微笑著說:“第一次進入這個公寓的人,都會不知所措,而當我告訴他真相後,都會有一種世界觀崩潰的感覺,很難接受和相信。 ”
“我……我到現在,對這一切都感覺是雲裡霧裡的。”李隱扶著額頭,說:“夏先生……我,真的要一直住在這裡?”
“喝咖啡還是茶?”夏淵卻不直接回答,而是從櫥櫃裡取出了一個陶瓷杯子,說:“我這裡有杭州的雨前龍井,咖啡的話,也都是哥倫比亞和巴西的進口咖啡,我父母在國外寄給我的。”
“咖啡啊……我一直都感覺這種東西和中藥沒區別。”李隱苦笑著說:“嗯,茶好了,對了,不要加枸杞子。”
“好的。要不要加點菊花?”
“可以。”
夏淵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歲,比李隱稍微大一些,但是行事卻很老練,他泡完茶後,親切地將它遞給了李隱,接著,說道:“接下來我說的話,你盡可能地去相信吧,我可以向你擔保,我絕對不會撒謊。不過,你能夠接受多少,我也沒有確切的保證。”
“我,我明白。”
接著,夏淵就將一切告訴了李隱。
當一切說完的時候,李隱的表情已經是驚愕到無以復加了。他,實在接受不了這麼詭異的說法。
但……這又是真的。他已經試過走到巷子外面看這裡,果然……公寓消失得無影無踪。
這裡,確實是一個無法理解的異常建築。
“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,但……我必須告訴你……離開這個公寓超過四十八小時就會死。你如果不相信的話,我可以給你看一點錄像。我為了能夠讓人相信這一點,以前曾經……”
“我信。”李隱卻是很輕易接受了這一點,接著說:“那麼……你們,在那些血字指示的地點,都遇到了……遇到了……”
“是的。”夏淵說到這裡,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:“很遺憾,我從進入這個公寓開始,就再也不是無神論者了。”
“唯心……的存在?”李隱此刻手也開始不住地發抖起來。
夏淵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能夠活到今天,回首過去,簡直就是噩夢啊。單單只是回憶一下,我都懷疑自己當時是怎麼挺過來的。 ”
李隱這個時候,提出了一個疑問。
“你剛才說……一般公寓內不會有血字指示間隔超過半年,那麼……同一個住戶的話,血字指示一般有可能間隔多久?”
“這很難說。”夏淵繼續說道:“最初會比較快,隔幾個月就會有一次新的血字出現。但是,越是到後面,間隔時間也就越長。我已經完成了五次血字指示,而上一次血字指示,距離現在已經快要過一年了。”
“那……豈不是說不發布指示的情況下,我們就必須一直住下去?”
“對。沒有辦法。十次血字指示就可以離開的說法,也是我剛住進來的時候,老住戶告訴我的。而那些老住戶後來,也都死了。”
李隱很清楚……恐怕自己今後,也要在這個公寓內,生活很長一段日子了。
接著,夏淵帶他認識了各個公寓內的鄰居們。
給李隱帶來深刻印象的有以下幾個人,住在706室的華連城和伊莣夫婦,那對夫婦都很年輕,似乎剛剛大學畢業,他們比李隱早一年住進這個公寓,和他很談得來;還有兩個人,也讓他難以忘記。
一個,是住在502室的唐文山,還有一個,是住在402室的小田切幸子。
唐文山,是個極為陰沉寡言,雙目極為冰冷的青年,看到任何人,都是一副對方和他是不共戴天仇人一般的表情;而小田切幸子是一個從日本來中國留學的大學生,中文說得非常好,而她則是很冷靜、沉著的表情,讓人感覺看不透她。而幸子她給李隱留下深刻印象的另一個原因是……她長得美到令李隱驚為天人,是個標準的哥特蘿莉。
而在李隱開始在公寓內居住後,自然經常遇到身為隔壁鄰居的小田切幸子,最初他是希望能夠和這些有經驗的住戶好好打交道。葉可欣非常平易近人,但小田切幸子,給人的感覺總是很不可接近,平時沒事的時候,她都是捧著一本日文版的《源氏物語》。
李隱記得,昨天出門的時候,他還和葉可欣特地去小田切幸子家道別。而她,也依舊是那麼冰冷,自始至終,也沒有說過一句話。
倒是華連城夫婦很熱情,再三囑託他們要小心謹慎,一定要活著回來。這令李隱很感動,一年下來,彼此之間的感情也很深了。
大家……畢竟都是互相扶持著,活到現在的!
想到這裡,李隱百感交集,看了看身旁熟睡的羅恒炎和秦守天。以及,不斷和瞌睡蟲鬥爭著的葉可欣。
“可欣,堅持住吧,我們必須要有兩個人醒著才可以。”李隱說道:“你再堅持一下吧,喏,再喝點茶吧。”
“我沒事……”她雖然這麼說,可還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:“我,我不能睡著的。”
李隱於是只好和她多說話,讓她好集中精神:“那,我們說說話吧。可欣,你……喜歡夏淵對吧?”
“啊,對啊…不不不不,我不是……”可欣連忙擺著手我不是和夏淵……”
葉可欣能夠活到現在,和夏淵的存在不無關係。三年了,她硬是撐到了現在。 “夏……夏淵他,”葉可欣此刻臉色變得通紅:“他未必看得上我啊。何況,現在,第一考慮的是生存問題啊,我,想都不敢想這些…… ”
李隱笑著說:“我們一定可以一起活著離開那該死的公寓的……一定!”
葉可欣聽到李隱這句話,也稍稍安心了一些。
“恆炎他啊,性格也比較衝動,我就是比較擔心他,”李隱回過頭看著熟睡的羅恒炎,說:“他也算很可憐了,父母雙亡後獨自來K市生活,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葉可欣點點頭,說:“還有守天他也是……因為妻子的外遇而離婚,獨自一個人頹廢地在深夜到處晃蕩,喝酒買醉,結果影子就被……”
秦守天以前和葉可欣接到過同一次血字指示,那一次只有三個人,結果另外一人死了,只有秦守天和葉可欣活下來。所以,葉可欣對秦守天也有強烈的伙伴意識,很希望他可以活下去。
第二天……終於到來了。
“這麼說,李先生和葉小姐還沒起床?”一大早,張村長就來問候他們,而羅恒炎則回答他李隱和葉可欣很累,還在休息。
“沒有關係的,”張村長忽然左顧右盼一番,看四下無人,便低聲問羅恒炎:“羅先生啊,這裡也沒別人,你就告訴我吧……你老闆,什麼時候來啊?”
“啊?老闆?”羅恒炎愣住了,問:“什麼老闆?”
“哈哈,還裝啊。我知道你們老闆叮囑過你們,一定要裝得像,沒關係。我已經跟村子裡的人通過氣了,他們還不至於敢不看我的面子。你們隨便在村子各處看,我絕對沒有意見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明白……”
“對對對,你不明白,不明白就對了。放心好了,你們住在村子裡的這段時間,我絕對會好生招待你們,你們老闆已經和我聯繫好了嘛。”
看著張村長那如此殷勤的樣子,羅恒炎開始意識到,這位村長,似乎誤會了什麼事情。
但是,似乎就是因為那個“老闆”,村子才讓他們留下來,甚至對自己的親孫子動手,而且還對他們如此熱情。
那麼……姑且就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吧。
“爺爺!”
張素月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:“爺爺,發生大事了……浩,浩天叔他,不見了!”
“浩天?”張村長頓時眉頭一皺,隨即對羅恒炎說:“羅先生……我先去處理點事情。”
“不見了”,對於一切都極為敏感的羅恒炎來說,這實在是個很容易引起聯繫的詞彙。李隱反復告誡他,任何的“不自然”都必須要絕對關注。因此,他立即說道:“村長,我,和你一起去看看吧!”
湍急的瀑布前,阿秀脫掉鞋襪,將腳浸泡在水中,搖動著雙腳。
“阿秀……”
她立即回過頭一看,正是她的隔壁鄰居,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梁仁彬。
長相非常俊秀的梁仁彬,和阿秀一直是非常親密。阿秀的父母死後,明確提出了希望阿秀嫁給仁彬的想法。不過,阿秀以為父母守孝為理由,一直拖著婚事,農村的人,畢竟比城里人有更多的保守觀念。
但是……李冰的事情發生後,阿秀就對仁彬也敬而遠之了。
“今天是冰兒姐姐的祭日,”阿秀轉過頭去,說:“我會拜祭她。不管村里的人多麼忌諱她,我絕對不會忘記這個日子的。”
“何苦呢?阿秀,為了李冰你就要一直和我這樣反目下去?她都已經死了,我還能怎麼做?”
“我不想再看到你。”阿秀繼續冷冷地說:“你再過來,我就不客氣了!”
梁仁彬苦著臉好吧……反正今天這個日子,和你說什麼也沒用。但是,阿秀,你可要記住,我對你,始終是真心的! ”
仁彬離開後,阿秀俯下身子,舀起水洗了洗臉。而就在這時候,她從指縫間,看到了……倒映在水上的,不是她的臉,而是另外的一個女人!
她緩緩地把手拿開,水面上,依舊映著她自己的臉。
“冰兒姐姐……”阿秀卻一點也沒有害怕,說:“我知道的,我知道你很恨……就算變成這樣,你依舊是我的冰兒姐姐。我,不會怕你,因為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傷害我。你儘管去做吧。把當初逼死你的人,全部都殺掉……全部……”
第六章 血腥的盛宴(一)
這個小村莊,哪裡有警察?出了大事,也就是村長管事,而大家誰不認識誰啊?一般盜竊、謀殺從來都不會發生,所以,閻浩天的失踪,成為了這個村子的一件大事。
而閻浩天的失踪也成了一件大事。村里人甚至自發組織起來,到附近各處尋找他。閻浩天畢竟人緣也不錯,大家也不希望他出事。
發現他失踪的時候,還發生了一個騷動。
“這是李冰的複仇,是她的複仇啊!”
當時,羅恒炎就跟在張村長身邊,去了閻浩天家裡查看,也知道閻浩天,就是昨天那個中年男人。然而,就在他們走出閻浩天家的時候,一個皮膚略微黝黑的女性,忽然驚恐地喊出了上面這句話。
李冰這個名字,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,羅恒炎料定,這次的血字指示,多半和她有關。於是,不假思索地問:“什麼意思?李冰她到底是誰?“
那膚色黝黑的女性看起來大約不到二十歲,個子很高,她剛要說什麼,她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連忙阻止她繼續說下去,喝止道:“阿琴,你別胡說八道!沒有的事!各位,你們別介意……”
“誰知道呢?”
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,羅恒炎立即循聲看去,卻是昨天他們遇到那挑著水桶的女孩阿秀。
“阿秀,你……”那五大三粗男人忙說:“你,你在說些什麼……”
“這些年來,村子也不止一次發生怪事吧?哈哈,你們都做賊心虛,不敢多說什麼,可是……我很清楚呢。這是冰兒姐姐對你們的詛咒啊!”
這時候村子裡的人多數都聚集在這,大家看著阿秀的目光,一時都不敢說話,每個人,都是神色惶恐,頗感不安。
羅恒炎開始感覺到,這其中確實存在著相當大的玄機。雖然是聽說有鬧鬼的說法,但具體還不清楚。
果真……是那個叫李冰的,冤魂不散?
“哼!阿秀,你別妖言惑眾!”這時候,一個戴眼鏡的短髮女孩,和一個身體胖胖的男人都走出來。
那胖男人則是惡狠狠地盯著她,說:“你可別忘記,李冰是自殺的!不關我們的事!”
“自殺?宋天,你還真好意思說啊!當初,你是怎麼對待冰兒姐姐的?”阿秀惡狠狠地盯著他,說:“冰兒姐姐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,可是,那件事情以後,你們所有人都把她當做瘟神一般看待,對她冷嘲熱諷,甚至還向她丟石頭!我親眼看見過好幾次了!”
“你……”那胖男人宋天被她一頓搶白那又如何!她是她媽偷漢子生的野種!我們留這野種住在村子,已經是對她莫大的恩惠了,她還有資格嫌棄什麼? ”
“你再敢把那兩個字說一遍!”這時候的阿秀怒火中燒,甚至要衝過來,然而宋天身邊那個戴眼睛的短髮女子速度更快,一個箭步上前,就對她扇了一個耳光!
“你有種動他試試!在我面前打我的男人,你當我不存在嗎?”
“你……葛玲……”阿秀一時有些錯愕,捂著被打的臉,看她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,忽然一頭撞向那短髮眼鏡女,接著死死揪住她的頭髮,喊道:“你也是幫兇!冰兒姐姐的死你也有份!我也不會放過你的!”
儘管大家都上前去要拉開阿秀,可是她力氣太大,把短髮眼鏡女的頭髮揪得一團亂,甚至還去抓她的臉,看得一旁的羅恒炎大跌眼鏡,昨天對這女孩的第一印像是挺文靜純樸的農家女孩,沒想到居然那麼潑辣?莫非這年頭連農村也開始受到非主流的荼毒了?
但是,總算基本明白了李冰事件的來龍去脈。
也就是說……她是和村子裡年輕一輩的人一起長大的,和這個阿秀關係最好。而後來她被發現其實是母親偷情生下的,對觀念保守的農村人來講,自然就看不慣她了。估計對她進行了非常大的侮辱,她不堪忍受,所以選擇了輕生。
可是,就算她真的陰魂不散,自己和李隱他們,與其完全無冤無仇,沒道理傷害他們啊?但是,那個公寓是不可能讓他們到沒有危險的地方去的,既然要他們住一個月,那這一個月絕對不可能不發生任何事情。
後來,詢問了一下村長,他了解得更加詳細了些。
李冰的父母都是本村人,她從小和村子裡的孩子一起長大,人緣一直都很好,性格非常活潑開朗。其中,阿秀和她的感情是最好的,和親姐妹幾乎沒有區別。年輕人裡,和李冰年紀最接近的,就是村長家的洪武、素月、梁仁彬、剛才的宋天、葛玲夫婦,以及那個皮膚黝黑的鐵琴,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是她父親鐵穆,是村子裡的石匠。
五年以前的一天晚上,李冰的母親,因為喝多了酒,居然說漏了嘴,原來,李冰是她和以前一個來村子的外鄉人通姦生下的。她仔細計算過,孩子應該是那個外鄉人的。
這件事情,令李冰的父親勃然大怒,幾乎把妻子打死。後來,他更是怒氣沖沖地離開村子,說要去找到那個姦夫,至今也沒有回來。而李冰母女,自然在村子裡受盡白眼,結果李冰的母親在鬱鬱寡歡之下病死了。而那個時候,只有阿秀幫助李冰操辦她母親的喪事。
接下來的日子……對李冰來說,確實猶如地獄一般。
村子裡的人,看她的眼神,都猶如是在看垃圾一般。大家都感覺她很骯髒,一看到她要么就避開,要么就對她進行侮辱。
最終,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概一年的時間,某一天,李冰跳入瀑布下,自殺了。阿秀因此哭了好幾天的時間,最終她還一手為李冰辦喪事。
回到村長家後,羅恒炎把所見所聞,都告訴了剛剛醒來的李隱,以及秦守天。
李隱先是確認房門緊緊關著,隨即,壓低了聲音,對羅恒炎和秦守天說道:“大致情況我明白了。這裡,不能再住下去了。”
“啊?”羅恒炎還沒反應過來,秦守天卻已經領會了。
“張洪武和張素月……還有二人的母親張英蘭,都當初對李冰冷言冷語吧?”
這麼說的話……”
“如果李冰,真的化為冤魂要復仇,那麼,這個家裡就有三個人,可能是她的複仇對象。我們待在這裡,難道不會被殃及嗎?”
李隱的話確實有道理。
但……住哪裡去好呢?
“阿秀……”李隱不假思索地說:“阿秀的家,我想是最安全的,因為按道理來說,李冰完全不可能向她復仇。”
“啊?”羅恒炎愣住了,隨即說:“可,可是……她父母都去世了,一個人獨自生活,我們三個大男人住進去……”
“生死關頭了,還介意那種事情?”秦守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,說:“你想得出比阿秀家更加安全的場所嗎?”
的確……這個幽水村,如果說有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,那麼……肯定是在阿秀家裡。
“但……我們難道強行住進去?”
“和她商量看看,”秦守天此刻也很苦惱:“她昨天對我們也算熱情,也許會答應。不過農村人觀念保守,非親非故的,收留我們,難免惹人閒話。”
也沒別的辦法了。
於是,李隱親自出面,去找阿秀。
另一方面,村子附近林中……
“你找死啊你!”葛玲將那皮膚黝黑的鐵琴一把推到地上,罵道:“說什麼李冰來復仇了?你還嫌鬧鬼的傳言不夠多啊!”
“可……可是……”鐵琴渾身發抖地說:“你們忘記了嗎?浩天叔對鬧鬼的說法一直不屑一顧,還說,如果有鬼,他還真想見見呢!這話,就是一個星期以前說的啊!”
“那又怎麼樣?怎麼可能會有鬼!”
“但……但是……真的好詭異啊,村長家的女婿……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死了,大家雖然嘴上不說,可心裡都在打鼓啊……而且,每次,都在李冰祭日開始的一個月時間裡出事,這……這也太詭異了……”
“去你的!”葛玲恨恨地又踢了她一腳,說:“少說幾句你會死啊!鬼?鬼在哪裡啊,李冰,你有種現在就跑出來嚇我啊!哈哈,沒種吧,你沒……你……”
葛玲的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。
因為……
她清晰地看見,倒在地上的鐵琴,張大著的嘴巴里,赫然看見了一張陰白的,披頭散發的面孔!
“你……”忽然葛玲一把拉起鐵琴,說:“嘴巴……嘴巴張大點!”
“玲,玲姐,你,你要做什麼啊……”
“給我把嘴巴張,張大!”
這時候,那面孔已經看不到了。鐵琴的口腔裡,看起來很正常。但是,葛玲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幕是幻覺,因為太清晰了!
她睜大著眼睛,看向鐵琴的喉嚨,幾乎要把臉也貼進鐵琴的嘴巴里了。
但是,依舊一無所獲。
葛玲立即將身體不斷後退,驚恐地看著鐵琴。漸漸地……她開始發現不對了。
“你……你的身上,怎麼那麼多水!”
“啊?”鐵琴仔細一看,確實,身上源源不斷地湧出水來,衣服吸了水,緊緊貼著身體。
而接下來葛玲看到的是令她睚眥俱裂的一幕。
鐵琴腹部的衣服緊貼著身體後,她清晰看到了……衣服凸出了一個清晰的,人臉輪廓!
“啊!”葛玲頓時驚恐地捂著面孔,隨即抓起地上一塊石頭,上前一下踢倒鐵琴,對準她胸口的那個人臉輪廓,就狠狠地砸了下去!而那塊石頭正好有著尖銳的一端,那尖銳一端拼命地刺入鐵琴胸口。而鐵琴連忙要阻止葛玲,然而已經失去了理智的葛玲,力氣大得驚人,兩三下砸下去,鐵琴的胸口已經血肉模糊!
也不知道砸了多久,她忽然意識到什麼,看向鐵琴的臉。此刻……她已經全無血色,原本黝黑的皮膚變得蒼白無比,嘴裡湧出大量地鮮血。
她一把扯開鐵琴的衣服,露出她的腹部。此刻……僅僅只能看到自己砸出的傷口,哪裡還看得到那人臉?
“鬼……是鬼……”她立即丟下手上的石塊,渾身瑟縮著不斷將身體往後移,自言自語道:“不,不是我……李,李冰,和我沒關係,你是自殺的,我,我是罵過你,打過你,可,可我沒有殺你啊……不是我的錯,你別來找我,別來……”
隨即,她支撐著自己爬了起來,腳下生風一般地飛快逃走了。
“可以啊,你們想住多久都行。”
阿秀的回答讓李隱他們大為意外。
“真的……可以?”李隱又問了一句:“我們四個人……”
“可以啊。”阿秀笑容可掬地說:“你們是記者先生吧?只要你們把冰兒姐姐的死報導出來,揭露村子的罪惡,住多久都沒關係啦。”
居然還是被當成記者……李隱心想,難道我長得就那麼像狗仔隊嗎?
阿秀的房子並不算大,住五個人的話的確擁擠了一點,不過反正晚上只需要睡兩個人,另外兩個人負責值班警戒。這樣,就足夠了。
“那好,我們先去收拾行李,真的麻煩你了。”李隱再三對阿秀道謝:“我們肯定付房租,放心好了,不會讓你吃虧的。”
李隱離開後,阿秀關上了房門,上了門閂。然後,走回到房間的廚房內。
她家的廚房倒比較大,放著一個很大的水缸。
阿秀走到水缸前,將缸蓋打開,看向裡面。
一個男人的身體正浸泡在水缸中,臉色已經變得比紙更蒼白。
這男人……正是失踪的閻浩天!
“浩天叔啊,我可沒有忘記,當初,你怎麼對冰兒姐姐的。仗著你人緣比較好,像個長舌婦一般到處宣揚冰兒姐姐的事情。所以嘛……”
阿秀取出一把剪刀來,揪住閻浩天的頭髮,把他的頭抓出水面,然後,撬開他的嘴巴。接著……將剪刀伸入他的嘴裡,竟然剪下了他的舌頭!
“冰兒姐姐,你放心好了。”阿秀那俏麗的臉上露出的卻是令人膽寒的殘忍:“你儘管把他們一個個送到我這裡來吧,我會好好處理他們的。”
接著,她又走進房間的內屋,將一個上鎖的櫃子打開,取出了一個小瓶子,把舌頭放了進去。
櫃子裡,還存放著很多同樣裝著舌頭的瓶子!
她關上櫃子,上了鎖,忽然聽到廚房又傳來了一聲大大的水聲。她連忙跑回廚房裡去,一看……
水缸裡,不再是閻浩天,而是剛剛被葛玲殺死的鐵琴!
阿秀冷笑著,再度舉起了手上尖利的剪刀……
第七章 血腥的盛宴(二)
“你……你們要搬去阿秀家?”
張村長聽李隱這麼一說,完全愣住了,連忙低聲問:“這,我這裡招待不周嗎?阿秀家那麼小,你們……”
“哪裡,村長你招待得很周到,可我們是要體驗農家風情,村長你招待得太好,反而沒有真實在農村的感覺。wWw、”
這當然是連半湯匙真實性也談不上的謊話。事實上,這個“體驗農家風情”的蹩腳謊話,騙得了誰啊?村長明顯是因為某個誤會而留他們住下的,但現在也只能將錯就錯了。
村長見他堅持,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啊。 ”
“你,這是什麼意思?”
“我明白了。不過,李先生,你務必記住一件事情。”張村長異常嚴肅地對李隱說道:“請你務必牢記哦。阿秀她,如果對你提到什麼鬧鬼,以及村子以前失踪的一部分人的事情,你可千萬別相信,那都是她瞎說的。對,的確是有一些人,在冰兒她祭日開始的一個月內,會神秘地失踪,不過,那都只是巧合罷了。”
“巧合?”
“現在的人,都想著去城市裡發展,很多人都覺得一輩子待在村子裡沒前途,尤其是年輕人,他們會跑去城市裡打工,謀求發展,總覺得城市裡就遍地都是黃金了。至於為什麼都選冰兒的祭日,我想,他們應該都想把一切歸於鬧鬼的傳聞,這樣,村里人就不知道他們實際上是去了城裡,否則萬一被那些羅嗦的村里人找到城裡來就麻煩了。”
這個邏輯很牽強,李隱更感覺村長似乎是刻意在隱瞞著什麼。
“總之……請李先生你,不要相信阿秀說的任何話,”張村長肅穆地說:“她和冰兒的感情太好了,所以才會這樣子。”
離開村長家後,李隱愈加確定,村長知道著什麼卻不告訴自己。
而阿秀……阿秀她是不是也隱瞞著什麼呢?
來到阿秀家附近的時候,他忽然注意到一個戴眼鏡的青年正走向阿秀家的方向。而注意到李隱他們的時候,立即皺起眉頭來。
“你們……就是那四個外來的城里人?”戴眼鏡的青年正是梁仁彬,他不滿地說:“來這做什麼?”
畢竟村長和他們打過招呼,所以,看在村長的面子上,他也只是態度比較冷淡而已。
羅恒炎也認出了梁仁彬,今天早上他見到過這個人,當時阿秀去打葛玲的時候,梁仁彬也去拉過她。
“我記得你……”羅恒炎略微想了一下,說:“你是叫……仁彬吧?”
“梁仁彬。”他冷冷地回答道:“我父親是村里唯一的醫生,和村長家關係也很密切。我是不知道張村長在想些什麼,不過阿武和我提過了,他說你們絕對不是什麼好人!我奉勸你們還是早點離開吧。鬧鬼什麼的,都是無稽之談,你們就別想著挖新聞了!”
這時候,他忽然想到什麼,忙問:“等等……你們都拿著行李……要去阿秀家?你們要住她家不成?”
“是的。”李隱回答道。
梁仁彬頓時勃然大怒,把村長的告誡忘記得一干二淨,咆哮道:“你們算是什麼人物!居然要去和阿秀一起住?你們敢!”
“你這什麼態度?”羅恒炎也惱怒了:“我們就敢了又怎麼樣?阿秀是你什麼人,你管得著嗎?”
“她是我未婚妻!”梁仁彬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,一把扯住李隱的衣領,說:“你給我立刻滾出村子!再敢踏進來一步,我就廢了你!”
“醫生的兒子,也該有點慈悲心吧?”李隱卻是不慌不亂地說:“梁先生,還請你放手。我們住一個月就離開,不會給你們添麻煩。”
“去你的!”梁仁彬怒上心頭,猛的一拳就要打過去,然而李隱卻一把抓住他的拳頭,說:“梁先生,請你不要逼我!”
這一個月的時間裡,他們連半步也不可以離開幽水村。所以,必須表現得強硬!現在服軟,將來如果村民聯合要趕走他們的話就麻煩了。
“你……”梁仁彬還想再說什麼,忽然,他看到了李隱身後跑來的兩個人,於是,放開了手,喊道:“阿武,阿月!”
來人正是張村長家的張洪武和張素月。
“你做什麼呢?仁彬?”素月剛才就看到仁彬要對李隱動手,連忙上前勸阻:“這,這樣不好啦,仁彬……”
“阿月,你我都是和阿秀一起長大的,你說,難道我放任這群來歷不明的人住到阿秀家去?我對阿秀的感情,你是知道的!”
素月點點頭,說:“我知道啊,所以才趕來這看看的。”隨後她看向李隱,說:“李先生,羅先生,秦先生,還有葉小姐……你們走吧。你看,村子裡的人都不歡迎你們……”
“誰說的?我就很歡迎他們。”
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,大家把目光都轉向了同一個人——阿秀。
她冷冷地看著梁仁彬,說:“梁仁彬,你長本事了啊。誰是你的未婚妻?你要廢了誰啊?”
“阿……阿秀,你聽我說,這四個人絕對不懷好意……”
“那也比你強!”阿秀根本不正眼看他,徑直走向李隱,說:“李先生,你別在意,你跟我來吧。”
忍無可忍的梁仁彬立即一把抓住阿秀的手,說:“阿秀!你到底是什麼意思!”
“就是這個意思。我不是你的什麼未婚妻,也不會嫁給你!你是怎麼對冰兒姐姐的,我記得清清楚楚!”
接著她還把目光看向阿武和素月,說:“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!阿武,你,曾經想要強暴冰兒姐姐對吧?”
阿武頓時臉色煞白,怒道:“你……你別血口噴人!”
“我知道的!你對冰兒姐姐說,反正她也是她母親紅杏出牆生的賤種,骨子裡也一定流著放蕩的血,那一次……你把她壓倒樹叢下強行要對她施暴,如果不是張村長恰好經過那,冰兒姐姐她……”
阿武立即看著四周人投來的目光,忙辯解道:“她,她胡說!你們別相信她!素月,你,你相信哥哥的對吧?”
“還有你,素月!”阿秀冷冷地指著她說:“你雖然沒有直接對冰兒姐姐做什麼,可是,你也是和她一起從小玩到大的,她發生那麼大的事情,你始終袖手旁觀,她母親去世的時候,你也沒來慰問過她!”
“阿秀素月似乎想辯解什麼,可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李隱看著這一幕,心想:這個阿秀對李冰的感情還真不是一般的深,甚至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情了。
“阿武,”梁仁彬也是驚詫地問:“你不至於吧?那種事情,你,你真做了?你瘋了你!”
“不是我!”阿武還是不死心地辯解:“阿秀的話,你信?她還說李冰的陰魂不散要找我們報仇,難道你也信?”
“我和你從小光著屁股玩到大的,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看不出來?”梁仁彬接著不再理會他,繼續對阿秀說:“阿秀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以後,不,不用以後了,今天不是李冰的祭日嗎?我會和你去拜祭她,我為我做的錯事向她懺悔,好不好?請你別這樣!我是真的喜歡你啊! ”
阿秀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,說:“你喜歡我?好,那證明給我看。”
“證明?怎麼證明?”
她指著遠處山邊的瀑布從那上面跳下去,哦,別忘記先把你的舌頭割掉。你那樣做,我就相信你的確是喜歡我的。 ”
她說這句話的時候,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味道。而且,雙眼,變得充滿怨毒和殘忍!
這讓李隱感到心一寒。
“阿,阿秀……”梁仁彬也被她這目光看得有些害怕你不是說真的吧? ”
“不去跳嗎?那,只割掉舌頭也行。做不到的話,就別說喜歡我。”
阿秀這番冰冷的怨恨目光,讓李隱、羅恒炎等人都是不寒而栗。
同一時間,葛玲飛奔回了家中,做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把門牢牢地關上!
“我,我殺人了……我殺人了……”葛玲倚靠著門,回憶著剛才那一幕,依舊驚魂未定。
這時候,里屋傳來丈夫宋天的聲音:“怎麼了?丟了魂了?”
她掙扎著站起來,走進里屋,對正在房間裡坐著的丈夫說:“餵……我說,我們,去給李冰燒點紙錢吧。”
“啊?”宋天一愣你沒事吧?難道你真以為浩天叔不見了是因為鬧鬼? ”
“我,我心裡不踏實啊……”她這時候,還不時盯著窗外看。
“你就別想太多了!”宋天連忙把她扶到床上坐下,說:“你受到阿秀的影響了對吧?是有幾個人失踪了,但也不多啊!也就是村長家的女婿是死得有些蹊蹺,好好的居然渾身是水地倒在村長家門口……不過,這也不能說是鬧鬼啊!還不都是阿秀編出來的!其實啊,大家都在議論,是不是阿秀殺了那些人。不過我覺得不可能啊,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殺得了那麼多人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,我,我看到,我……”
“你怎麼語無倫次的!算了,你別多想了。有件事情,我剛才想著,感覺應該和那四個外來的城里人有點關係。”
“什麼?”葛玲一聽,連忙追問:“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“大概……一個多月前吧,有人給村長帶來一封城裡寄過來的信。這還滿少見的,村長看了那封信後,態度變得很奇怪,對於鬧鬼的說法變得更加忌諱了,所以誰都不敢在他面前說什麼了。”
“送信?我怎麼不知道?”
“你當然不知道了,你一直都不太關心村里的事情。我估計,說不定那四個人,和那封信有關吧?否則村長干嘛招待他們住他家去啊?”
聽起來,似乎很有道理。
“好了,你別多想了,好好待著,我先去上個茅房。”說著宋天就走了出去。
茅房就在房間外,宋天拉開門後,就來到裡面的便池,解下褲子,蹲了下來。
就在這時候……忽然他只感覺屁股處傳來一股涼意,巨大的水聲傳來。
還來不及反應……極其駭然的一幕出現了!
沖刷便池的,不是清水,而是……殷紅的鮮血!
而混雜在鮮血中的,還有許多碎肉塊、內臟、甚至……一顆被切了一半的頭顱!
“哇啊啊啊啊——”宋天連忙提起褲子站起來,沖向茅房大門……
然而,茅房的門居然鎖住了!
他立即用身體拼命撞去,可是,怎麼撞,也沒有反應!
他立即捶起門來,拼命大喊:“阿玲,阿玲!你個敗家娘們,快點給我開門啊!快開門!”
這時候,他無意中回了一下頭,結果……整個人僵住了。
一隻滿是鮮血的手,從便池下面伸出!宋天頓時整個人癱軟在地上,想說什麼,可卻卡在喉嚨裡,什麼也說不出來了。
接著,一顆完全被濃密長發覆蓋的頭顱,也緩緩地從便池裡露了出來……
第八章 血腥的盛宴(三)
宋天就在已經嚇得肝膽俱裂的時候,忽然門外響起了叩門聲,接著是葛玲的聲音:“你叫什麼啊!死了人啦!”
這聲音頓時猶如天籟一般傳入宋天的耳裡,他立即回過頭喊道:“阿,阿玲……快打開
隨即他再把目光看向便池……那裡,卻已經是空空如也了……
“我想了解一下,鬧鬼的說法到底是怎麼回事。wwW,”
李隱索性乾脆也就扮演起記者的身份來了,而秦守天索性也把自己的記者證拿了出來,更加令阿秀信服了。
隨即,李隱在阿秀家外廳的一張八仙桌上,鋪上一張紙,並拿出一枝筆來,問:“阿秀小姐……接下來我們要問的事情很關鍵,希望,你如實回答。”
李隱很確定,一切不會如同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。
那座公寓,不會指派一個對他們沒有生命威脅的任務,更何況這是對他而言第四次血字指示。上次那個學校裡的幽靈,是完全無差別殺戮的。可是這次,似乎是明顯復仇性的靈異事件。
那麼……她就沒有理由,會對自己動手了。難度,反而低於第三次血字指示。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所以李隱很確定,他們一定忽略了什麼。而所忽略的事情,絕對是致命的!
那座公寓是不可能給他們留有一個能夠存活下去的死角的!在那公寓居住了一年的李隱深深清楚這一點!
阿秀此刻就坐在李隱的對面,淺淺一笑,說:“記者先生,那,你一定要將我的話都寫下來登載出去啊。”
“是,一定的。”
“那好……我就告訴你吧。”阿秀開始敘述起了冰兒死後發生的事情。
李冰的死,對村子而言確實引起了一陣騷動。雖然大家以前都輕視李冰,但人命關天,事後鬧騰了很長的一段日子。而對李冰的感情極深的阿秀,則是痛不欲生。
在那以後,阿秀一直過著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,平時也沒有心情去耕作,好幾個月都沒好好吃飯,最後都瘦得只剩皮包骨頭了。
那段日子,真的很痛苦。而有兩個人,一直都會來看望她,送一點吃的過來。那兩個人,就是梁仁彬和張素月。
過去,除了冰兒,阿秀和素月的感情是最好的。她雖然是村長家的孫女,但是平時很平易近人,身為農家女孩也很勤勞,只是性格太過軟弱,缺乏主見。所以,才會在冰兒的事情發生的時候,產生出從眾心理。雖然她也同情冰兒,可也不敢為她說話。
昔日的友情,已經徹底破裂了。阿秀此刻看向素月的眼神裡,唯有仇恨。
大概過了一年以後,在那一年的6月6日晚上,素月又來看阿秀了。儘管談不了幾句又陷入了尷尬,但是她還是再三囑咐阿秀保重身體。
她離開以後,阿秀也依舊無法入睡。雖然時間已經越來越晚,可是她毫無倦意。明天就是冰兒的祭日了。
父母死後,對阿秀而言,冰兒就是無法替代的唯一親人了。從小到大,無論何時,冰兒都守護著自己,每時每刻,都如同一個姐姐一般關懷和愛護。
她對冰兒的死,根本無法釋懷。
而就在那天晚上……
她忽然聽到,廚房的水缸,傳來奇怪的水聲。
阿秀最初被嚇了一大跳,但是,她還是緩緩地走入廚房,挪向水缸。
說到這裡的時候,一旁聽著的葉可欣打了個寒顫,不禁把目光看向廚房那邊。
“別怕,葉小姐。”阿秀微笑著說:“冰兒姐姐,不會傷害你們的。”
接著,她繼續說了下去。
當時,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,揭開了水缸。而在水缸裡出現的……居然是素月的父親,村長家的女婿的屍體!
最初阿秀極為驚慌失措,但,隨即她……注意到了!
在村長女婿屍體的腰部,環繞著一對白皙纖長的手臂!而在阿秀注意到那對手臂的時候,立即縮回了屍體背後!
阿秀立即將那具屍體撈出缸中(說到這裡的時候可欣看向阿秀的面容多了幾分畏懼),但是,那雙白皙手臂的主人,卻怎麼也找不到了。
可是阿秀卻明白了過來。
是冰兒啊。
冰兒姐姐殺死了這個男人,素月當初也被他告誡過,要她和冰兒斷絕關係,絕對不要和她太過親密。就因為他,連素月也對冰兒姐姐變冷漠了。
“知道我後來做了什麼嗎?”阿秀此刻的面容,簡直變成了慘笑:“我剪掉了他的舌頭!因為他們的話太多了!隨後,我把他的屍體,搬去村長家的門口!”
秦守天聽到這,推了推眼鏡,語速平穩地說:“阿秀小姐……你,居然把這樣的事情告訴我們?”
“你們不是記者嗎?那就把這些事情報導出去吧。”阿秀臉上笑意更盛,彷彿就在說著普通的日常話題一般:“嘛,我的話無所謂。冰兒姐姐死後,我是死是活,早就不介意了。”
“村長女婿的舌頭被割掉……可是這件事情……”
“村長家的人沒有說出去。呵呵,他們大概想到了什麼吧?的確有人懷疑過我,不過那又如何?反正我和村子裡的人關係早就勢如水火了。也就梁仁彬還不斷糾纏我,但是我卻時刻希望著,哪一天他的屍體出現在我的水缸裡!”
“村子裡失踪的人,全部出現在水缸裡?屍體後來你怎麼處理的?”
“割掉舌頭而已。做了這件事情后,原來的屍體會消失,然後……就會出現新的屍體。”
李隱將一切都記錄了下來,隨後,強行保持著鎮定,說:“謝謝你,阿秀小姐,你的資料很珍貴。”
這個女人……明顯已經不正常了。
對冰兒偏執的感情,令她做出了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。
這個時候,秦守天用目光徵詢著李隱,意思很清楚:這個女人的話,能夠信幾分?
李隱則是用目光回答他:基本可信。
如果是以前,李隱絕對會認為阿秀有嚴重的妄想症,可是現在……他卻認為這反而更接近於現實。
水缸……屍體……斷舌……阿秀……冰兒……
李隱感覺到,這一切的一切,似乎隱藏著某個他們忽略的關鍵點。究竟是什麼呢?冰兒的冤魂一直不散,在每年的祭日後一個月,大開殺戒,將屍體送到阿秀家來。
想想都讓人感覺毛骨悚然。
搬到阿秀家來住,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?
“你認為……”李隱壓低聲音,問:“她還會殺多少人?”
“這個嘛……大概,鐵琴、仁彬、葛玲、洪武和素月,這五個人,肯定會死吧……”
李隱又問了一個問題。
一個他極為關心的問題。
“你,可以和冰兒的靈魂交流嗎?”
阿秀搖搖頭,說:“不能呢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還在真希望,能和姐姐多交流交流呢!”
“你不害怕嗎?”
“怕?為什麼要害怕?”阿秀依舊保持著微笑的表情,但,這反而更加可怕。
葉可欣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:“阿秀小姐……你不該那麼做的……你……”
李隱連忙示意葉可欣不要說下去了,但已經來不及了。阿秀冷冷瞪向她,說:“什麼?難道那些人不該死嗎?是他們逼死冰兒姐姐的!不是嗎?不是嗎!”
“你……你這話……”
葉可欣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了。
當晚,鐵琴失踪的事情,也令村子再度陷入了極大恐慌。此時,可以說是人人自危,原本夜不閉戶的農村,都在晚上把門鎖得好好的,而且都結伴出行。
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日子裡,將會發生些什麼?
夜。
李隱和秦守天坐在廳堂裡,聽著內屋傳來的輕微鼾聲,開始討論下一步的計劃。
“不對勁啊。”秦守天也不是第一次執行血字指示了,他不相信一切只是那麼簡單。
李隱拿出手電筒,照著那張紙,對秦守天分析道:“那個水缸,似乎是冰兒和阿秀聯繫的主要媒介。而每一次都會送去她殺死的人的屍體,不過後來又都會消失,只有村長家女婿的屍體例外。從各種情形來看,冰兒和阿秀都有深厚的感情和聯繫。所以……如果我們對阿秀好,她沒理由會對我們出手。表面上是如此……”
“難道……不對嗎?”
“太奇怪了呢。村子裡的人,也確實有懷疑阿秀的殺人嫌疑,可是,似乎他們更為接受鬧鬼的說法,從他們敵視記者,和他們最初說的話來看……這件事情似乎鬧得滿大的。他們口口聲聲不承認鬧鬼的說法,但我卻感覺他們也無法完全排除這個說法。”
“李隱……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現在活著的人裡,也許存在著見過死去的冰兒的人,所以才傳出鬧鬼的說法。畢竟,如果認為是阿秀殺死他們,更加合理一點。而村長很在意我們,反复告誡我,阿秀的話都是謊言。他為什麼那麼在意我是否相信阿秀的話呢?我們是否認為這個村子鬧鬼,對村長而言有什麼意義呢?”
“這個……”秦守天對這個問題也很費解:“村長對我們的確殷勤得不正常……”
“夏淵告訴我,從第四次指示開始,一切會變得越來越詭異和異常,但是,這件事情卻是非常簡單的亡靈復仇,線索太過明了了。雖然以現實而言的確是非常詭異,但相對我前面的三次血字指示來說,談不上特別詭異。”
“的確啊……”秦守天也記得以前的一些經歷,那個時候,許多經歷至今都無法理解。
“冰兒自殺變鬼,然後向生前排擠和侮辱她的人復仇……是這麼簡單嗎?”李隱用筆指向紙上的幾個關鍵點,說:“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。”
“什,什麼?”
“水。”
“水?”
“冰兒的出現,全部都和水有關。我第一次進村子的時候,在阿秀挑著的水桶裡發現了那張鬼的面孔;而冰兒是死在水中;她更是將屍體,放入水缸交給阿秀。這全部都和水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。”
“的……的確呢。”
“也許,她只能依附於水而行動?不,應該沒那麼簡單。不過,水,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信號。”
“嗯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而同一時間,睡不著的人還有一個……那就是素月。
她獨自一人躺在床上,輾轉難眠。
最後,她獨自起床,決定去屋外的魚池邊散散步。
今天晚上,沒有月亮,在這個村子裡,自然是籠罩於一片黑暗之中。
漫步在魚池邊的素月,心頭,也不斷回憶起昔日開朗活潑,充滿歡笑的冰兒。於是,慢慢地蹲下身子,舀起水來。
“冰兒……”不知不覺,她已經滿臉是淚: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就在這時候,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涼意。
低頭看向那一片漆黑的魚池,她隱隱約約感覺到,裡面有著一個不清晰地輪廓。
那是什麼?
隨即,她忽然又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。
她回過頭,只見黑暗中,一個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。
“誰……你是誰!”素月此刻也感覺膽戰心驚,但還是出聲問道。
對方沒有回答。
那黑影的身體,走近了以後,發現扭曲得非常厲害,簡直就好像身體裡沒有骨頭一般!
素月立時站起身,要逃走。但是,來不及了……
那個黑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面前。
可是,太暗了,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面孔。
這時候,身後的魚池傳來了水聲,彷彿有什麼衝了出來。
眼前的黑影,伸出手,掐住了素月的脖子!素月只感覺到,那隻手,完全被水浸濕了……;
“冰……冰兒……”她這時候,只感覺自己的生命即將被抽離出自己的身體。
她果然還是回來了。
死亡以前,忽然一道月光射下。映入素月的眼簾的……正是冰兒的那張完全冰冷蒼白的面孔。
第九章 血腥的盛宴(四)
素月在這一瞬間猛地睜開了雙眼!
此刻,她依舊躺在床上,根本沒有出去過。
噩夢?剛才的景象,都只是噩夢而已?
然而,當她的雙手觸及脖子的時候,發現脖子上居然滿是水!
接下來……她的目光,看向了眼前臥室的門。
她明明把門關上了啊!
“滴答”……
“滴答”……
“滴答”……
一滴滴的水,滴落在地板上。
一雙**著的腳,正在地板上慢慢走動著。
月光射入窗戶中,在素月的面前,一個渾身陰白,不斷滴水的女人,就從她面前的門口走了過去!
素月大張著嘴,只能發出些意義不明的聲音,眼看著這一幕在面前發生。
她就這樣呆呆地在床上,過了好久,終於大著膽子爬起來,瞳孔不斷收縮放大,驚恐到根本說不出話來。
她緩緩地站起身,向房門口挪去。可是,每走一步,都感覺重如千鈞。
走出門口後,什麼人也沒有。
可是地板上,留著一排排的水跡,證明剛才的一切,並不是夢幻。
素月只感覺渾身彷彿都置身冰窖中一般。
她抬起腳,繼續朝前走去,**的腳踩在水上,無比地冰冷。而隨即……天花板,牆上,都開始不斷地滲出水來。
水的數量越來越多了。
素月走到了哥哥的房間門口。而此時,地面已經開始積水了。
眼前哥哥房間的門口,也是不斷地滲出水來。素月伸出手,輕輕地推開了門。
哥哥還好好地躺在床上,而他的房間也在到處滲水。奇怪的是,阿武卻睡得很沉,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。
“哥……哥哥,快,快逃……”素月拼足力氣,才說出了這幾個字,然而,她很快就說不下去了。
哥哥此刻胸口所蓋的棉被,居然詭異地隆起了!
隨即,那隆起的部分,漸漸地向上移動而去!
“住手素月雖然嘴上這麼說,可她一步也不敢邁動。
忽然,那被子猛地隆起,兩隻白皙的手猛地伸向阿武!
“不——”
素月再一次睜開眼睛!
她,依舊還是躺在床上。地面,也沒有積水的痕跡。窗外的月亮,仍舊被一片陰雲籠罩著。
又是噩夢?
怎麼噩夢裡面還會從夢裡醒來?
就在這時候,門口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,素月差一點就尖叫起來!然而,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“素月,怎麼了?”
原來是母親張英蘭。
“媽媽……”素月頓時哭了起來,撲到母親懷裡我好怕……我好怕……”
“你這孩子,怕什麼呢?”
“我,我做了個夢……冰兒,冰兒她回來了,她還要殺哥哥……”
素月的母親張英蘭笑著說:“你說什麼呢?那不可能的啦,冰兒死了,怎麼可能再回來。”
“但是爸爸……還有浩天叔他們……”
“你爸爸的死……不是什麼鬧鬼,你別聽村子裡的人胡說八道。唉,可憐的孩子,你想得太多了。你想得太多了。”
“媽媽……你,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?”
“啊?不是吧,那麼大的人了。怎麼還要和我一起睡?”
“求你了……媽媽……
“你這孩子。”張英蘭說:“那好吧,我去拿被子。”
母親走後,素月終於鬆了口氣。
但是,過了一會兒,她忽然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情。
母親?
這兩天,母親不是一直在村子的王大媽家打通宵麻將,甚至都睡在那裡嗎?
她今天也根本沒回家來啊!
而就在這時候……一個黑色的身影再度出現在門口!
“啊————”
素月再一次從床上猛地坐起身來。
又是噩夢。
素月拼命地在床上喘著粗氣,不停地左右環顧。
這是現實?還是噩夢?
她根本不敢再睡下去了,立即坐了起來,穿上衣服,捲起被子走出房門。接著,摸索著要去哥哥的房間,索性今晚就和他一起睡吧。
一重又一重的噩夢,已經讓素月無法再忍受下去了。
終於來到哥哥的房門口,素月定了定神,推開了門。
哥哥依舊是好好地睡在床上。
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,搖著床上熟睡的阿武,輕聲說:“哥哥……哥哥!醒醒啊,我是素月!”
但是阿武似乎睡得很死,根本一動也不動。
素月怎麼也搖不醒他,索性就直接躺在他身邊,反正床也比較大一些,緊湊著哥哥,然後閉上眼睛。
兩個人一起睡,總算安心了很多。
接著,她不知不覺……又睡了過去。
忽然,朦朧間,她感覺有人在推她,說:“素月,醒醒,醒醒。”
是哥哥的聲音。
“哥哥……讓我再睡一會吧……”
“醒醒,素月!”
素月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,隨即睜開……
哥哥正在她面前看著她。
只是,為什麼哥哥的眼珠凸出來,還流出血呢?
還有……為什麼他的臉完全蒼白,毫無血色呢?
素月猛然清醒過來!
她把眼睛大大地睜開。
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,正捏著哥哥的頭,陰笑著看著她!
素月立即閉上眼睛,再度睜開時,依舊是睡在自己的床上。
還是一個噩夢。
似乎會永遠地輪迴下去,根本不停歇。
她現在根本不知道,自己是在夢裡,還是在現實裡了。剛才的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幻夢?她難道永遠也醒不來了?
一想到這個可能,她就感覺渾身冰冷。
她咬了咬牙,走下床,來到屋外,摸到了廚房裡……接著,拿了一把黑色的尖刀。
隨後,她就拿著那把刀,坐在廚房裡,打算就這樣熬一夜。反正,她不想再睡著了。但願,此刻就是在現實中吧!
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著……
忽然,她猛地看到,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!而那個黑影,雖然看不清臉,但的確是披頭散發的女人!
她毫不猶豫地一個箭步衝上前去,一刀就朝著那黑影的胸口刺去!
那黑影隨即用雙手抓住她的臉,可是素月卻什麼也不管,把黑影撲倒在地,一刀……一刀,一刀一刀地刺下去!
“去死吧!去死吧!你給我去死,去死!”
素月雖然看那個黑影不動了,可還是在繼續刺著……
就在她刺了已經有接近一百多下的時候,忽然……
“滴答”……
“滴答”……
這樣的聲音,再度在她的耳際傳來!
素月再一次睜開眼睛,從噩夢中醒來!
還要反復多少次?
素月此刻真的快要發瘋了。
到底該怎麼做,才能夠從噩夢中醒來?
到底該怎麼做?
一切,都是冰兒的冤魂來索命嗎?可是,自己對她做了什麼?難道只是坐視不管,她也不放過自己嗎?
就為了這個,要折磨自己嗎?
素月咬著牙,再一次掀開被子。
她倒要看看,這噩夢到底有幾重!
赤著腳,她在家中的各個地方晃悠著,但,都沒有什麼異常。
忽然……她聽到了腳步聲。
雖然很輕微,但她明顯感覺到身後有一個人走了過去!
她立即回過頭去,緊緊跟了上去。
然後,她再一次走到了廚房門口。
廚房裡……果然有著一個黑影!
而那個黑影在看到自己的瞬間,忽然提起了手中的一把刀,朝自己刺了過來!
微微錯愕之間,她已經被那黑影壓倒在地上,接著……那個黑影,提起了尖刀……
這一次,噩夢不會再醒來了。
第十章 幽靈之水
當羅恒炎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,他忽然發現自己……居然置身在一片樹林中!
怎麼會?
自己明明躺在床上啊!
接著,一個危險的信號在腦海中產生了出來。難道……難道說……
他立即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,而這密密麻麻的樹林之間,充斥著無邊的黑暗,彷彿隨時會有一個怪物從那黑暗中出現。
一時之間,他感覺到極度寒冷,可是,他一動也不敢動。
他入住公寓的時間畢竟太短了,幾乎沒有多少經驗。此時此刻,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但,他不明白,為什麼會找上自己?
沒有理由啊!
就在這時候,忽然他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:“你……你不是那個城里人嗎?”
回過頭一看,說話的竟然是梁仁彬。
不止是他,他的身後還跟著宋天、葛玲、洪武三人。
“你們……”隨即恆炎明白了過來:“你們該不會也是……”
“醒來後就莫名其妙在這了,”洪武看著四周,說:“難不成是你們搞的鬼?”
“胡說什麼呢!”恆炎現在也沒有和他吵架的心思,倒是宋天和葛玲二人,顯得尤其害怕。最鎮定的人,倒是梁仁彬。
他不慌不忙地說道:“我們走回去吧,這離村子也很近。”
大家這才安下神來,邁步前行。反正也就離村子不遠嘛。倒是羅恒炎很緊張,不時看著自己的影子,就擔心會發生變化。好在影子始終很正常,看來這裡依舊屬於公寓規定的幽水村範圍內。
“仁彬!”忽然宋天喊道:“阿秀……阿秀她最近有沒有古怪的變化?”
“什麼意思?”梁仁彬不解地問:“你這話到底……”
回憶起那恐怖的經歷,宋天還是渾身顫抖,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問:“阿秀她是不是在做著什麼事情?”
他最近開始懷疑,阿秀會不會是對他們下了蠱?又或者,是傳說中所謂的降頭師?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自己身上發生的靈異現象。
“你在胡說什麼!”梁仁彬怒道:“你認為阿秀做了什麼?”
“她……她會不會是會什麼妖術呢?總感覺怪怪的。我,我懷疑她可能懂得召喚鬼魂,否則,怎麼會那麼巧,她每次在李冰祭日的時候詛咒我們,總能應驗?你看,浩天叔、阿琴都失踪了……”
“住口!”
梁仁彬爆發出怒火,衝上去就要動手,連忙被阿武攔住:“仁彬!你這是做什麼嘛!”
“我也覺得她不正常!”葛玲也連忙幫腔:“她總是那麼死氣沉沉的!整天都想著怎麼報復我們,為了李冰,她恐怕什麼也做得出來!對,不是聽說過有什麼降頭師的嗎?說不定她就是這類人物!要么,說不定就是請筆仙之類的。”
羅恒炎在一旁聽著他們吵著這些事情,實在感到頭痛。
降頭師?當然不是!
夏淵和他們提過,公寓給予的血字指示,絕對是純粹的靈異詛咒現象,不可能有任何人類的因素在其中。阿秀,絕對不可能會在這其中起到這樣的作用。
不過,也沒有辦法向他們說出這一點來。
羅恒炎現在只想早點回到阿秀家去,畢竟待在這陰暗潮濕的森林裡,誰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。
潮濕……
他猛然回憶起,李隱告誡過他,“水”是一個關鍵的要素。
這地面的草地確實相當地濕潤,羅恒炎一下警惕了起來。
隨著時間推移,他感覺到陰風陣陣,隨即說道:“你們別吵了……還是,還是快點走吧!”
那些人,也就不再爭吵了。
羅恒炎忽然感覺有點奇怪……怎麼回事?
他感覺好像有個地方很不自然。可是一時也說不出那不自然的地方在哪裡。
他們幾個繼續走著,羅恒炎此刻也是心驚膽顫,隨時害怕周圍會出現什麼。而就在這時候……
“仁彬!阿秀……阿秀她最近有沒有古怪的變化?”
羅恒炎一驚,怎麼……又問這話了?
而提問的人,卻不再是宋天,而改為葛玲了。
更奇怪的是,梁仁彬卻好像根本不記得剛才被問過這個問題了,而是和剛才一樣,疑惑地問:“什麼意思?你這話到底……”
接著葛玲就回答:“阿秀她是不是在做著什麼事情?”
頓時,梁仁彬又發怒了,說:“你在胡說什麼!你認為阿秀做了什麼?”
這段對話,和剛才分毫不差!僅僅只是宋天的話改為由葛玲來說了。
羅恒炎立即打斷她的話:“你,你為什麼說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話?”
然而葛玲根本不理會他,繼續說:“她……她會不會是會什麼妖術呢?總感覺怪怪的。我,我懷疑她可能懂得召喚鬼魂,否則,怎麼會那麼巧,她每次在李冰祭日的時候詛咒我們,總能應驗?你看,浩天叔、阿琴都失踪了……”
“住口!”
“我覺得她不正常!”葛玲這次說的是剛才她的話:“她總是那麼死氣沉沉的!整天都想著怎麼報復我們,為了李冰,她恐怕什麼也做得出來!對,不是聽說過有什麼降頭師的嗎?說不定她就是這類人物!要么,說不定就是請筆仙之類的。”
簡直猶如錄像回放一般,又是梁仁彬衝上去,阿武攔住他……
“夠,夠了!”
羅恒炎喝止住了他們,說:“你們……你們瘋了嗎?為什麼重複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話?你們,你們到底是怎麼了?”
所有人都像在看外星人一般看著羅恒炎,阿武瞪著他說: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“你們變得好奇怪!”羅恒炎說:“你們,是不是中邪了?究竟怎麼了?”
和夏淵說的一樣。
越是到後面,血字指示就越詭異。越是難以理解,超出人的常識。
而他也說,如果遇到這種情況,先不要緊張,要想辦法找出詭異現象的規律。
但羅恒炎此刻完全亂了方寸,他的心智畢竟不及李隱和秦守天他們,和夏淵更是無法相比,此刻他只感覺眼前的人是中邪了。
隨即,他不再理會他們,轉過頭就跑去。
很快,他漸漸發現……彷彿他一直在原地打轉一般,周圍的景色,幾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。只是樹林本來就到處是樹木和草地,所以一開始他沒有發現。
但現在看來,著實非常詭異。
這時候,身後響起腳步聲來。羅恒炎回過頭一看,又是他們幾個!
而那詭異的現象再度上演了……
“仁彬……”這次提問的人,變成了阿武:“阿秀……阿秀她最近有沒有古怪的變化?”
此刻,羅恒炎感覺到那不自然的地方,越來越強烈了。
“什麼意思?你這話到底……”仁彬依舊是那副疑惑的表情,一點也不像剛才已經被問了兩次了。
而阿武也詭異地繼續說著剛才宋天和葛玲都說過的話:“阿秀她是不是在做著什麼事情?”
“你在胡說什麼!你認為阿秀做了什麼?”
“她……她會不會是會什麼妖術呢?總感覺怪怪的。我,我懷疑她可能懂得召喚鬼魂,否則,怎麼會那麼巧,她每次在李冰祭日的時候詛咒我們,總能應驗?你看,浩天叔、阿琴都失踪了……”
“住口!”
“我覺得她不正常!她總是那麼死氣沉沉的!整天都想著怎麼報復我們,為了李冰,她恐怕什麼也做得出來!對,不是聽說過有什麼降頭師的嗎?說不定她就是這類人物!要么,說不定就是請筆仙之類的。”
完全一模一樣!阿武此刻就好像被宋天和葛玲附體一般!
而梁仁彬再度怒上心頭,一個箭步衝了上去,一拳打向阿武!這一拳打得很重,阿武一下被打翻在地,甚至都出了鼻血。
剛才都是阿武攔住梁仁彬,而現在……變成他自己挨揍了。
接著梁仁彬把阿武騎在身下,一拳又一拳地對准他的面孔狠揍下去!
“住……住手……”羅恒炎想要走上去阻攔,可是,腳上彷彿是灌了鉛一般。
住手……
住手啊……
眼前的一切,就猶如一個黑暗的螺旋一般,他感覺身體,彷彿也被捲入了這個螺旋一般。
而這個時候,發現恆炎失踪的李隱,和秦守天分頭在村子的各處尋找他。
“恆炎!恆炎!羅恒炎!”李隱不斷地喊著他的名字,希望他能夠聽到。但是,不管怎麼找,也沒有踪跡。
就在這時候,他忽然感覺到,身後有人接近,連忙回過頭去!
入目處,卻是阿秀!
“阿……阿秀,你……”
“你們,在找誰?”阿秀笑吟吟地說:“羅先生,不見了?”
“是,是的……”李隱點點頭,說:“他本來睡在外屋的,可是……現在……”
“不會有事的。我想,羅先生大概是到哪裡散步去了吧。”
阿秀沒有露出絲毫擔憂的神色,依舊談笑風生的樣子。而這,令李隱感覺到毛骨悚然。她,究竟……
“怎麼了?李隱先生?”阿秀一步步地向他走來,而李隱不自覺地後退著。
“你……”李隱神色凝重地問:“你到底是誰?”
人類不會介入到靈異恐怖現象之中,夏淵是這麼說過。李隱對於這一點,也絲毫沒有懷疑。
但是……
阿秀真的是一個人類嗎?
有任何證據表明她是一個人類嗎?
然而阿秀卻是答非所問地說:“這個村子,這個幽水村,是因為倚靠著這黑烏山絕好的山勢和水源,得以發展起來的。即使在這大山中,我們也能夠過著自力更生的日子。我的父母啊,和冰兒姐姐的父母,都一直致力於這個村子的開墾和建設。你知道嗎?李隱先生,最初真的很辛苦,建立一個這樣的村子……我剛一出生,就必須去挖泥土,挑水,每天天不亮就起床。對我來說,這山,這水,都是無法磨滅的記憶。雖然很辛苦,但卻是我和冰兒姐姐的最美好和寶貴的記憶。對於身為農民的我們來說,深深相信,只要勤勞就一定可以獲得幸福。”
“阿……阿秀小姐……”
“但是我現在,衷心希望這個村子毀滅。什麼勤勞的人就一定會獲得幸福啊……都是假的。縱然冰兒姐姐和她的母親,為這個村子的建設付出了那麼大的努力,僅僅因為他們那自以為是的價值觀,無視他們的痛苦,把姐姐她打入了地獄的深淵,甚至不惜逼死她……”
“別,別說了……阿秀小姐……”
“就算是變成了鬼又如何?”阿秀的臉,忽然變得無比猙獰,口吻也是越來越凶狠:“就算冰兒姐姐化為厲鬼,也比那些所謂的人,要來得美麗!”
“不……不是這樣的……”李隱的額頭不斷滲出汗珠,他依舊在不斷地後退:“你根本不知道的……你什麼也不懂,真正的地獄……你知道真正的地獄是怎樣的嗎?真正的……恐怖……”
羅恒炎走在黑暗的林子中。
而梁仁彬走在他的面前。
“仁彬……”話剛出口,羅恒炎就感覺到無比地怪異,可是,他依舊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了下去:“阿秀……阿秀她最近有沒有古怪的變化?”
這一次……變成了是他自己!
原來……根本無法自我選擇,不由自主,就說出了這些話來!
當把“降頭師”和“筆仙”這些話說出來後,梁仁彬回過了頭,雙目,變得無比惡毒!隨即,他就衝了上來,一把按倒了羅恒炎,揮舞起拳頭向他打了下來!
羅恒炎忽然明白到,是什麼地方讓他感覺不自然了……
因為,每輪迴重複一次那個對話……
他們五人中就有一人會莫名其妙地消失!
所以最初說話的人是宋天,他消失後,變成了葛玲,她消失後則變成阿武……
而現在,阿武也消失了!可是,包括他自己在內,只是感覺不自然而已!
他們都消失到哪裡去了?
很快,他得出了答案。
眼前,打他的不再是梁仁彬,而是……一個身體有好幾米高的巨大白衣女人!
而那女人張開了嘴,而張開的嘴巴居然延伸到兩米多長!
在她的嘴巴里……居然積滿了大量的水!而宋天,葛玲,阿武和梁仁彬,他們四個都在那水里面拼命掙扎!
巨大女人的嘴巴,向羅恒炎不斷地逼近……